第141章
拉菲蒂奇。
传闻中神力登峰造极的灾厄神祗，连圣官大人和乌伦大人一起都难为对手，原来这就是他的样子吗，姚江默默想着。
也难怪这个女人会尽职尽责地跟在卫辰珏身边，她难道，一直都想在卫辰珏的身上寻找神的影子么。
可笑。如此强大的气息，任何人都只能望而生畏的境界，又岂会是一个人类能拥有的。
在这博然之气前，他们都能感受到，这份残念的虚影有着拉菲蒂奇十成的力量，较真起来没人能幸存。
没人…
神若是发挥出真正的力量，波及的范围有多广他不会不知道，拉菲蒂奇怎么可能，看着这些人类都死去。
乌伦抱着如此的侥幸认为对方不敢认真，却在看到那杆长枪上积蓄的力量时，深深对自己的笃定感到畏缩。
“你…”怎么可能，他转头朝那濒死的少女看去。
啊，是这样吗，因为她也快死了，所以你毫无顾忌，连同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转世一起毁灭也无所谓。
“尽管是一道残念，也还是充斥了人类的性情吗。”卢卡辛一边说着，周身环绕起神秘的气息，额前的银色印记发出光茫。
而那虚影稳稳立于原地，长枪之外，如身临海啸一般的感受席卷在人们的脑海，他指枪一挥，力势浩瀚如气吞山河，尽朝敌人奔涌而过。
却见力量不曾将任何人击出万里，而是把敌人狠狠打入地面，一瞬间，震感之强令众人皆站立不稳，地石似网状崩裂扩张。
乌伦和卢卡辛二人感到身体脏腑被压迫尽靡碎，同时狠狠喷出一口鲜血。尤其是乌伦，本就负伤的身体尚未恢复，来不及躲避，防御也瞬间被攻破而硬生扛了下来，几乎再难维持住意识。
“师傅！”姚江跌跌撞撞地跑到跟前，扶起将近昏迷的乌伦。
“走。”卢卡辛命令道。
一阵耀眼的光茫袭来，被虚影挑过的长枪划破，再看去，已经不见了三人的踪影。
不追了吗。李烨看着那人手上的长枪消失，默然想道，不禁生出可惜之感，终究是没能看到所有的威胁一并消除。
不过这个人…
站在他的角度，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虚影的面容，他忍不住朝卫辰珏看去。
…
神明大人…
“悸…”
卫辰珏奋力地想去到少女身边，见她从刚才开始，一直拖着满是伤口、血流不止的身体，只有蠕动的速度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让身体呈现出跪姿的状态。
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头和手臂都无力垂下，而未凝固的血液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被长发遮住的眼睛轻轻闭合，无以相见故人的最后一面。
“神…明…大人…”
听到声音，虚幻的神明动了，他转过了身去。
而这一刻，于后面正式看见其面容的蒋云朝一众纷纷震惊，“阿珏…”卫澜汋情不自禁地发出虚声。
卫辰珏转头看向走近的人影，一点点瞪大了双目。
那是…
太像了，不，简直是和卫辰珏的样貌一模一样，有人不禁想到，方才那三人一直说的什么转世，终于能够对应上了。
卫辰珏和蒋云朝却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神秘的女子会突然出现，又毫无条件的跟随和帮助他。
而那神明的眼中，只有跪在地上的少女，她像是一块破碎的陶瓷，只有斑斑淤血流淌在身，断断续续地呢喃着虔诚的祷词。
“神…明…大人，…对…对…对不…起…”
“对…不…起…”
“我…我…没能…”
“没能…”
没能…
神明一步步来到跟前，高大的身姿伫立于他的信徒面前，温柔的凝视自己永远珍惜的孩子，轻轻笑着。
“悸，你一直都是，令我骄傲的学生。”
少女已无法再回应她的信仰，生命的气息正在快速远离她的身躯，但至少，在最后一刻能留在神明的身旁，在他的注目下死去。
不知何时，灰色的石头飘到了上方，神明伸出一只手，灰石稳稳下落悬浮在他身前，只见虚影的食指轻轻一划，古老而包含神力的坚石被径直分成了两半。随着他的指向，两半石头又漂浮至少女的身前。
可她已经太疲惫了，甚至连掀动眼帘的力气都没有。
“悸。”
神明蹲下身，温柔看着她静谧的脸庞。
“这份残念终有一刻会消失，我的生命，早已不复存在。于生者的世间，只有你最令我放心不下，若选择追随我的死亡，我会陪伴你的生命结束。”
他伸出手，轻轻抚在少女的头上，虚幻的影子哪里来的触感，只不过是未了的夙愿罢了。
“但是，倘若还有活下去的欲望，悸，你还可以再坚强一点。”
时间如同凝固，所有人都在屏息凝视着那处，虚影开始化为光斑一点点消失，少女的身体则毫无动静。
悸…
可是没有人敢出声，全部安静地看着，唯独一人缓缓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活下去…吗…
原来她也有自己珍视的人，而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有什么理由求她活下去，为了什么，除掉那两个无人能敌的家伙吗？求她活下去，然后再次豁出性命帮他们铲除敌人吗？
卫辰珏紧紧攥起拳头。
已经够了，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劫难，别再将她牵扯进来吧。
她本可以活得很好，可以走向更恢弘的高处，成为受人敬畏的神明。倒是来这里受了不少委屈，人人都想利用她的力量，包括自己。除了云朝，又有谁给过她一点尊重。
已经够了，和他一起走吧，至少，回到自己最重要的人身边去。
突然，少女的手指动了，许是感受到了什么，他怔怔抬起头看向她。
那双手掌和小臂上皆有血洞，颤颤巍巍难以使上力气，却依旧顽强的一寸寸抬了起来，十根手指颤抖着缓缓张开，最终，握住了胸前悬浮的两块灰石。
霎那之间，明亮的淡蓝光茫自她手中闪耀，渐渐将身体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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