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刘盛撇了嘴嘀咕着，“这说了跟没说没啥两样嘛。”
“什么没两样。”
回头一看，是蒋云朝他们到了，向昶逸还随口问了句刘盛在念叨什么。卫辰珏同几人告知山下村落的情况，又转过来对刘盛说：
“她的意思是，这一带现在没什么猎物了，你若还想靠打猎维持生计，甚至想多挣得银钱，只有去条件更好的地方。”
“俺知道这儿猎物不怎么样，”刘盛挠着脑袋，“可俺家就在山下啊，村子周围都没什么好地方，就这块儿这几年还算不错的。”
“行了，赶紧赶路吧，那个小的刚才还闹了一阵，好不容易才睡着。”向昶逸打断了他的烦恼，叫他带路前去村庄。
卫辰珏的马没了，便拉上悸一起和刘盛走着上路。
少女垂眸而视自己的左手，温热的触感令她觉得陌生又奇特。
她几乎没有过和人类亲密的接触，也从未碰过灾厄神明，这种感觉，这个身体却又是这样一张脸，像是和二者同时接触了一样。
当然，是不一样的，她不可能知道触碰神明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没有意愿同人类接触。
但是卫辰珏主动握住这只手，倒是，在她心里并不排斥。
这个细微的动作，从方才见他们的站位，刘盛心里早就认定他二人是亲密关系；但对于其他人，那眼神可就相当之微妙了。
卫澜汋掀起车帘的一角，悄没声地和蒋云朝是非起来，“哎，云朝，你以前见他俩就这么腻歪吗？”
她这性子倒是和人自来熟，路途安定下来没几天，加上蒋云朝时常驾车，两人就这么聊得开了。
蒋云朝却是苦笑着摇头，“姑娘性子是挺好的，只是她不愿透露身份，凌霁过去总防着她。”他说得委婉，那些时日的个中揣测、两厢对峙便就当过眼云烟了罢。
“我就说要是他俩关系这么好，前头怎么一直分开行动。”卫澜汋想起初见到悸时，她就像是个赶来救场的陌路人，看其他人的反应，也就蒋云朝像是和她更熟些。
但这更奇怪了不是，“那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她带着狡黠地问道。
“也或许，是我过去想左了。”许是他一直太过在意两人的关系，视其为对立、防备、难以调和，可仔细一想，若不是过分在意这个人，又怎会纠缠于她的神秘难以释怀。至于说看对眼，恐怕也不是两个人都有…
“哼哼，阿珏这小子，以前肯定对人姑娘很不好吧。”卫澜汋一脸看透般的笑着。
很不好…倒也不至于，“汋姑娘为何这么说？”
“他我还不了解么，阿珏和长兄都是藏得深的性子，看着温和谦恭，实则自尊心极强，还总想掌控一切。这姑娘强大又神秘，让他难以掌握，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指不定成天没个好脸色，还得三天两头就来脾气。”
厉害了。
蒋云朝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倾佩的眼神，真叫她说中了。卫辰珏性子沉着中透着冷酷，是逢遭遇下的反应，现在想想，他之前几乎每日挂心下落不明的族人，又纠结于姑娘的身世，就好像什么都不在掌控之中，脾气能好就怪了。
如今虽没能救得淑妃和卫夫人，但总归一切明晰，还知晓了敌人的身份，也就豁然许多。
“哼，若非这次事情太大情有可原，就他那乱了手脚的紧张劲儿，定少不了大伯父的一顿板子。”卫澜汋垂下双眸，低声念叨着。
蒋云朝倒是有些好奇，“汋姑娘和凌霁，到底谁更长些？”怎么从不见他二人有说敬称。
“哦，按年龄来说，阿珏比我大两个月。”
“那…”
“但幼时他长得比我矮，早先习武练功也是我比较厉害，长辈和大哥都说他像个弟弟，那时候我俩也以为我们是姊弟来着。”
“哈，这我有印象，最早见你们跟在阿钰身后，他一口一句地“哥哥”、“姐姐”叫着，活像个跟屁虫。几年后再见，称呼就变了，我还以为你俩闹脾气来着，要不是多问一嘴，阿钰可真就能忍着从来不解释。”向昶逸回过头插进了话。
“对、对！”提到这话茬，卫澜汋还来了劲儿，“我俩知道弄错辈分的时候可好玩儿了，阿珏头一次气得三天没跟大哥说一句话。”
悸感到手上的力道有一瞬间的变化，她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卫辰珏嘴角紧抿，眼睛里透着的满是无奈，她的视线细细地停留在其上。
同时感受到身边的视线，卫辰珏也转头和她对视，“怎么了？”
“为什么，你的表情像是不想听见他们说的话，又好像并不排斥？”她问道。
卫辰珏微微笑了笑，“刚知道实情的时候，的确是真生气的。”天上的云彩片片稀薄，将湛蓝的晴空投入人们眼中，稀疏的丛林往上，也有一望无际的辽阔。
“现在回想儿时的糗事，不过都是笑谈，或许就是为了给日子添点乐趣，人们才会喜欢玩笑吧。”
“你的事，你也会觉得是乐趣吗？”
“嗯。”他点了点头，“也多亏上过那些当，我才能见到大哥天天站在屋外，每天陪着笑脸，当初他花了不少功夫，整来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引我感兴趣。”
她忍不住接着他的话问，“你感兴趣吗？”
“嗯，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可骗了我那么多年，哪能叫他轻易逃过去，我也用了不少力气忍着不去看。大哥以为没用，就得继续想办法，那时候我就明白，原来隐忍是会有好处的。”
回想过去的玩闹，他眼中的笑意还披上了一层狡黠，悸不禁注目于其中，那是和他失去生存的欲望时绝然不同的，充满对生命的极致神往。
竟然还有这一出，向昶逸摇了摇头，嘴边带着瑟意的微笑。
……“那小子知道你骗他，就没跟你大闹一场？”
“唔，当然生气了。不过阿珏太乖了，一哄就好，也难怪连母亲都愿意逗他。”
……
你这家伙，装什么一身轻松，殊不知“乖孩子”鬼心思不比你差，人背后笑话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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