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须臾，他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之后，你们还去过其他…有人的地方吗？”
“嗯。”只是，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停留。
“灾厄的诅咒，难道没有破解的方法吗？”他问。
“有。如果不是神明刻意降下的灾厄，可以被其他的神祗破除。”
“那为何拉菲蒂奇没有救她？”他不明白，如果拉菲蒂奇不愿伤害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请其他神来救她。
“为什么要救？”悸却反问道。
卫辰珏转过头，看向她的眼睛，“难道那个女人该死吗？”
“她触碰了禁忌，是灾厄引她走向死亡。”
“但神是有力量救她的，不是吗。”
而她却只有疑惑，“那又怎样？”
“…”他坐了起来，不解中带着严肃，问道：“为什么不救那个女人？”
“神明为什么要救人？”
“…”
神明，难道不是为了守护人而存在的吗？他想这样问，但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她的眼睛，早已告知是与否的答案。
他只能换一个问法。
“如果神守护的不是人，又该是什么？”
“法则。”她告诉他，“神祗，作为守护世界的法则而存在。”
卫辰珏看着她没有一丝犹豫的回复，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姚江对人只有轻蔑，而她，只有冷漠，在他们的战斗中，没有任何人值得存在。一切或许早就印在了骨子里，一切都有成因。
“对于神而言，人是什么？”他又问。
“人类，就是人类。”她说。
“…”
呵，这样吗…
人仅仅是人，不是带有任何意义的存在，也没有任何，值得被他们关注的东西。
卫辰珏再次躺下，睁眼就是一片星空，他不禁想，如果除去灵魂，自己和天上的一颗星星相比，哪个更容易被她看到。
作为拉菲蒂奇的转世，若是有一天毁了容，她还能在他身上找到神的影子吗；或者等他死后，她还会继续守在下一个转世身边吗。
已经忍不住想笑出声，分明是希望她永远不要动情动念，不要留她在世上形单影只，却终是压不住心中的贪婪和欲望。
想让她看到自己，想成为独特的那个。
他慢慢合起眼帘，把所有的思绪压进眼底，倦怠的等困意袭来，替他忘记烦恼。
“你不是想要训练。”
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向说话的少女，有些发呆似地问：“什么？”
于是她又说了一遍，“你不是说，想要训练。”
他是说过，卫辰珏有些怔愣，但她不是拒绝了么。
“为什么现在同意了？”他想起悸之前的举动，结合蒋云朝的分析，她会动怒，就是因为拉菲蒂奇曾遭遇过类似的事吧。
是因为想起了他吗。
“你想让我成为拉菲蒂奇吗？”
很奇怪，其实他并不厌恶，自己是一位神的转世这件事，但他并没有所谓前世的记忆，对于她或许想把他们并为一人，就不情愿。
可是，总有一瞬间的心情，是觉得哪怕她说了是，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地答应。
然而少女却说，“拉菲蒂奇大人已经不在了。”
“我和他长得一样，你难道就没想过，让我变成拉菲蒂奇本人吗？”
她偏了偏头，问道：“可你怎么会，能变成拉菲蒂奇大人？”
“我当然成不了他，可是在你心里呢？比起我一个普通人，你最想守护的，该是只有拉菲蒂奇。”
说完就有些后悔，这般带着妒嫉的质问她，到底有什么意思。
并在看到悸给出的沉默后，更加唾弃这种自找没趣。有些话说出口，无非是把蒙上的一层慰藉扒开，露出底下求不得的欲念。
“啊。”她仔细思考了好一阵，才终于明白他的问题，“你认为，我保护你，是因为拉菲蒂奇大人。”
卫辰珏别过头，这话居然还得被她清清楚楚说一遍，真是如同凌迟。
因此他没有看见悸的摇头。
“你是神明的转世，我才会来这个世界找到你。”
别说了，他闭上双眼，若不是这悦耳的声音萦绕，他本可以闭眼就着的。
“我的职责是守护神明，而我的意志，就是追随拉菲蒂奇大人的意志。”
“…”
其实他也看过坊间流行的个别话本，突然在想，若她是个普通女子，现在该是有数种办法叫她说不出话，而不是自己甘愿受刑。
“但若是，我可以拥有不止一个意愿，除了拉菲蒂奇大人的夙愿，我也想保护你，和你一起留在这个世界。”
什么时候才说完…
…嗯？
猛地一个挺身，卫辰珏瞪大了双眼，直盯着她的面容。
“什…什么？”
悸眨了两下眼睛，她发现这会儿卫辰珏的听觉有些问题，该不会是诅咒又起作用，他受伤了吗？
却还是为他重复道，“若是我可以…”
“最后一句。”
她愣了一下，说道：“我想和你一起留在这个世界。”
“…”他突然把头扭开，手下紧紧揪着几根青草。
须臾，又问，“如何开始训练？”
也是叫她头一次见识到，人类跳跃式的交谈。她或许永远不会理解，卫辰珏此时情窦初开的内心，饱含着怎样一种雀跃。
是哪怕她此时说一句“希望你成为拉菲蒂奇大人”，他也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爱的确会让人产生盲目，却也能给他一份坚强，当勇气出现之时，任何卑微的念想都会被踩在脚下，他不担心自己会真的消失。
哪怕头一次的真心，给不了永久的信念。
但那至少是一个开始，又或许它紧随的只能是停止，也无妨。
而若是爱意能够蔓延，是否会将人推向顶峰，还是拉下神坛呢？
亦是无妨。
她感受到了卫辰珏高涨的心绪，那是她最为陌生，也从来未能明白的领域。
却还是回握了他的手，想要理解他所想，在意他所言语，守护他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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