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碰！
随着身体滚落到地面，早已数不清，这是出了百数后的第几下，再次被少女一掌击飞。
蒋云朝觉得，自己该是能习惯了，习惯观摩姑娘亲自出手的训练，也习惯见卫辰珏的惨败。
“…”却还是忍不住皱眉闭眼，不敢看他摔下来的惨样。
“再来！”卫辰珏艰难地爬起身，摆出架势，准备迎接新的一波。
却见少女摇了摇头，指向他的手肘。
“伤口，流血了。”
听罢，蒋云朝没有一刻慢待，习惯性的拿起药瓶走到人面前。
难怪，在出发之前，悸找聂子谦拿了好些瓶伤药，原是一早就准备在路上对练了。
那时她还遇到了刑朗，这个心性纯质的男人，见到悸之后开心极了。聂子谦还专门跑来刺了一句，“若非大哥心智不足，岂会容他拖拖拉拉这么久。”
…他倒是无话可说。
按照悸的说法，是要让卫辰珏“感受战斗时的力量。”
的确，等诅咒破解后，他们就不能对练了，也就意味着…
悸上下探摸卫辰珏的身体，检查有没有伤到脏腑和骨头，那触觉扫过手掌之时，让他忍不住将其轻裹，再然后不舍的松开。
蒋云朝默默看着。没错，这些都不会有了。
想想日子过得是真快啊，连他都觉得，看他们能够彼此碰触的时间，竟是如此短暂，那些平日不被礼教所容的举动，放在他们身上，却显得再多都不足够。
而借着对练这件事，二人由肢体接触的机会更多了，且无论是她还是他，都不曾避忌一回。
凌霁，你也感觉到了吧，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在意料之外的是，化境观居然就坐落于岳麓城旁的山上，而比之禄云寺外，从王府里指路的人那儿听说，它不过是一座小道观，无甚名气。
也就是那侍者出身于附近的村子，这才记得位置。
萨满、方丈、道士…
蒋云朝的目光，朝天边的南位眺望而上，若有如此规律，那么最后一个使者，该不会是…
悸望着上山的小径，轻声说：“到了。”
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卫辰珏，记住和我战斗的感觉，然后，要做得更强。”
“…现在就走吗？不然歇上一晚，明日再上山…”
“不行。”却见她回绝道。
来不及了，诅咒在日益增强，就连雨天被雷劈这种事，都险些发生，已经不再是她能袖手旁观，让他适应对抗危险这么简单了。
蒋云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紧握的双手不过是一场意外，与人相隔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平常，他不过是以安危为代价，从命运的手中，换得几日温存罢了。
如今，只是唤人回到现实。
无论是拥抱昏迷的她入怀，用膳时的紧密依靠，还是牵手漫步于乡间稻田，它们都曾真实地发生过，却终究要归为一场梦。
这条上山的路真是漫长，像是没有尽头，回头看，却原来是大家走得好慢。
而这段即将走完的旋律，终究是短暂的，他们看到了分岔的山坡，通向山麓的石阶，以及在路旁等待的，一位童子。
那童子看见三人走近，开口道：“家师已等候多日，请随我来吧。”
又指着石阶，“此间直通而上，便是本观，一百零八石阶，喻为一百零八劫，施主亲身走过此路，方可破解迷道。”
童子说这番话时，是对着三人的，但仔细瞧便会发现，他的视线只聚焦在悸的身上。
三人不知其中玄秘，正要踏上石阶之时，刹那间，一闪而过的思绪跳出卫辰珏的内心，他猛然一怔，随即一把拉住悸的手，用力一扯，将人带进了怀中。
“…！”
她睁大了双眼，感受着男人的手臂不断收紧，身体间贴合得越来越近。
童子站在一旁没有出声，蒋云朝则是撇过头去，不愿再看。
“…”
即便是她这般存在，于他怀中感受到的，依然是温暖与柔软，不舍得放手，也不愿松开。
“卫辰珏…”
来不及告诉她，拥抱的意义是什么。
心悦于你，却不愿你如我一般不舍，若能执子之手相度一生，便是诅咒也好，命运也罢，我都愿与之争锋。
他渐渐松开了臂膀，握着少女的双肩，将她带离了身体。
“走吧。”
“…”奇怪，为什么，有一瞬间像是，不想离开。
慢慢的，悸将右手抚上胸前，心脏的跳动频率不同寻常，彰显着勃勃生机，以及，那一丝难以道明的，空怅。
童子转身继续带路，三人正式踏上了石阶，然而，意外便在这一刻降临了。
卫辰珏和蒋云朝无甚反应，唯独悸，猛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整个人被重重压在地上，紧接着，消熔的衣帛下，是于脖颈处闪耀的黑色斑纹。
“悸！”
“施主，莫动。”
正当卫辰珏焦急的想要扶她，童子出言将其拦下。
“一百零八石阶，劫劫亲历，方才能破道。”
什么？二人心中震撼，所谓劫数，竟是指她的！
“这印记何时才能平复下来？”
童子却说，“此为女施主的劫数，直到走完，是不会停止的。”
“可这对姑娘伤害极大，连动身都困难！”蒋云朝说道。
童子的语气依然平静，“家师说过，登阶或需几日，十几日，数月乃至经年，都无妨。”
这算什么！
看着她拼命试图撑起身体，卫辰珏的双手伸出去又收回来，经不住地发抖。
“要破解的分明是我身上的诅咒，为什么是她来承受！”他心急如焚，像是要将牙根咬碎一般，却只能蹲在她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你来受此苦难。
童子看了眼悸，又将目光转回到他身上，“所谓劫数，尽为天意，施主可知晓，历劫者究竟为何劫。”
“是什么？”
童子摇了摇头，“此乃天意，若人人都无法参透，便也是天意。”
“…”天意？
呵，天意就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都要戏耍她的命运吗！
这诅咒难道非解不可？不是还有一道神识，难道也会像这般为难于她？
悸，我们离开这里…
“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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