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李尚嬬瞪大双眼。
她的确不曾见过文玉郡主，但即便是见过的人，也很难说得出。
若说文玉郡主是个明艳的高傲贵女，雯月就是柔美的小家碧玉。眉眼相像而已，如果不是放在一起仔细比较，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但真正让她惊讶的，正因相信悸的判断，也就是说，刘峥对自己的主人有…觊觎之心。
难怪以他小心谨慎的作风，却宁愿频繁出入于醉馥楼，也不曾把人赎走。
“…”李尚嬬无力地落在椅上，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她向窗外放飞一只信鸽；于是待正午刚过，醉馥楼又多了一位姑娘。
铜镜边摆放了一堆胭脂裸粉，秋棠拿着笔细细修饰，并不时朝身后问，“这样如何，有点样子了吗？”
…
两日后，刘峥来到醉馥楼，小厮忙堆起笑脸，送他去一贯的地方。
然而路刚走到一半，刘峥猛然怔愣，他一回头，叫住了那个擦肩而过的妓子。
“婉兮？”
女人转身，对他行礼，“婉兮见过刘爷。”
“怎得扮成这样了？”他虽不在意旁人，记性倒是不错，对招过的姑娘都有印象。
婉兮是个温婉的规矩美人，如今却突然浓妆争艳，还穿了绯红的裙裳，倒是那规矩一成不变。
女人侧过身，笑着说道：“呵，这楼里的姑娘是越来越多了，婉兮也得吃饭不是，刘爷可莫要笑话。”
男人看了她好一会儿，目光尤其落在那两瓣软唇，才道：“你最近生意不好？”
她像是瞧出有门儿似的，半个身子朝栏上一靠，朱唇微斜，“刘爷要是知道谁会喜欢婉兮，切莫忘了照拂妾身。”
“…”
……
嫖客们突然发现，刘爷多了一个心头好。叫众人不出所料又倍感唏嘘，原还真的以为，能看见岳麓城里有名号的人物，岁岁红莲夜呢。
不禁惹人好奇，算不得绝色的婉兮姑娘，怎就入了刘爷的法眼。
蒋云朝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只突然间，那扇已叫他熟悉的门外，多了两个看守。
此后，一墙之隔，谁又会夜夜难眠。
而刘峥的行为出奇一致，不过十日，李尚嬬也被接出去三回。她发现，刘峥的住所就在郡主府的旁边，并且还是唯一的宅院。
倒也不难想，以他掌管之事的重要性，再有地位，也必须在郡主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是夜，枕边之人的呼吸声渐近沉稳，李尚嬬轻轻拿开被子，挪动着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回到书房。
虽然夺得刘峥的一时兴致，但男人的新鲜劲儿不过数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况且，她的确着急，已经把悸拖在这里太久了，她必须尽快找到账本。
就在突然间，黑暗中擦过柜板的手，似乎摸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缝隙。她再仔细沿着那范围寻觅，终于，探到了一块方形的凹槽，轻轻向内一按。
只听“咔嚓”一声，书柜的侧面，弹出了一只暗屉。
李尚嬬瞬间屏住呼吸，未闻其他动静，才慢慢将抽屉拉开，而其中赫然放着三本书册。
她将书册拿了出来，走到窗边，借着月光查看内容。
“不妨把灯点上，莫要伤了眼睛。”
“…！”
她猛一转头，桌案边，刘峥吹亮了烛台。
他看了眼女人手中的账簿，“不少人都来找过它，做伶妓的，你还是头一个。”
“…”李尚嬬将账簿抱在怀中，却见窗外忽然出现火光。
“你的扮相、衣着，不过是照猫画虎，却唯独这性子，倒是我起先看错了。”
“…”
出奇的，李尚嬬此时并不十分紧张，她知道，这些账本，必然要去到郡王府。无论她自己如何，至少，她找到了。
刘峥朝她伸出手，半边脸庞埋在昏暗的火光下，“乖，你是谁的人无所谓，留在我身边就是。”
李尚嬬一愣，继而翘起嘴角，“还道你喜欢的只是她的模样。”
刘峥倒不否认，“你身上不足的地方，雯月能补上。”
恶心。
她眉间一皱，冷笑道：“你在她身边做这些事，就不怕有一日遭人厌弃，文玉郡主岂会钟意你这种猥亵小人。”
话音刚落，只见窗外火光一阵扑朔，随即响起一声短暂的低呼，转眼间，又听见火把相继落地。
刘峥心下一怔，转头要朝外边喊，“怎么回事…！”却见屋内，面朝自己缓缓走来一位少女。
“…啊…啊…”男人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踉跄地往后退去，脚下一绊，“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
“你…是你…！”他见过的，刑羽死的那天，带卫辰珏逃出府邸的女人！
悸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李尚嬬，“结束了吗？”
“…嗯。”
“走吧。”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惶恐地连滚带爬朝里面躲去，钻进桌子底下抱头颤抖，嘴里不时暗念：“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要的东西都在账本里，放过我！”
然而，悸并未理会他做了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李尚嬬跟上她的脚步，看着屋内为难。
“你想杀他？”少女突然问道。
她有些发愣，随后摇了摇头。
“是吗？你不是很抗拒他的触碰，也很愤怒。”
“…”她不会否认，尤其每日晨间的清洗，都揭示着心中难以言表的恶心。
只是，“杀了他，也不会改变什么。”
“是么。”悸轻轻说着，想起了相同经历的另一个人，“卫澜沁，很想那些人死去。”
“…刘峥丢了账本，是大过。他是个自私的人，要想活命，就会暂时把事情掩盖，我们也能有离开的时间。”
少女偏了偏头，卫辰珏说过，人类的想法很复杂，有时谎言和真相并存，才会听上去奇怪。
她不想让那个男人死是谎话，但她的理由又是真实的。
“如果你能安全离开，就会杀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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