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咚咚咚…
前后追逐的身影闪进屋子，走在后边的人，一把拉住前面的胳膊。
“阿嬬！”
李尚嬬顿了顿，从她的手中抽离，走到床边开始整理衣物。
秋棠哪里用问，一眼就能明白，“现在就走？不等蒋公子他们了？”
“…”李尚嬬叹了声气，“秋棠，我不去延城。”
秋棠当然知道，“那我们该和蒋公子说一声。”
“…”
她手里攥着布帛，渐渐用力。真的要找他吗？可是…他们不该再有牵扯了。
秋棠看着她的犹豫，说道：“既然要分别，总该跟人打声招呼，阿嬬，你不是最讲礼数了。”
“…”
“可、可是…”
“唉，”秋棠坐在床上，开始帮她一起整理，“咱们要是一声不吭就走，蒋公子一定会难过吧。”
她手上再度用力，“他不该对我…”
不敢说下去的话，秋棠帮她接上了，“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蒋公子哪里不好了。”
李尚嬬一愣，“不、不是他不好，分明是我…”她垂下头。
“是我配不上他。”
当时不知怎的，就想去找他说些什么，却隔着房门，听见了里面的谈话。
秋棠沉默片刻，又说：“蒋公子是个聪明人，你是什么样，他肯定明白。”
是啊，她的眼眶逐渐湿润，正因如此，她才不能留下，不能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
“啊，说起来，前日我还听晴儿说，王老爷要娶她进门了。”
“…秋棠，这不一样。”
“嗯是啊，说是娶，实则顶天儿就是妾，妾都还算好的，就怕接回去什么都不是。要是肯舍了这个，日后找个老实人嫁才好。”
“秋棠…”
“但有人怎么说来着，人各有志，可我看晴儿挺单纯，待不住那些深宅大院吧。”
“秋棠！”
她又一次叹气，“他的心意是真的，和那些人不一样，所以我不能答应他。”
“因为我们不干净吗。”
“…”
秋棠移开了视线，“我啊，没觉得自己有多脏。又不是我自己想进青楼，去军营，我也没成过亲，更没红杏出墙背叛哪个男人。”
“我不喜欢在军营里被折磨，可单说房事，在楼里如果遇上脾气好些的客人，我还是喜欢的。”
李尚嬬脸上一红，“你…”
“真的，我没骗你。”秋棠转头过，认真看着她，“我要是能遇到心仪的男人，一定会告诉他，反正我也没什么礼数好遵循的，人家介不介意就那样吧。”
“…”她渐渐松开手中的布料，目光垂落。
“但蒋公子真的是个好人，他喜欢你，你却不打声招呼就走，他会以为你讨厌他的。”
…
“这个如何？”
蒋云朝把簪子递给她看，是檀木嵌的羊脂玉，乍一看朴素无华，实则雕工精巧。
悸点了点头，她对物什的美丑不甚在意，却也觉得适合李尚嬬的模样。
可当一问价钱，蒋云朝顿时有些傻眼。
“公子，我这簪上镶的玉可是上等货，木体带香，巧夺天工，你在岳麓城里转一圈儿，都见不着相似的第二件。”
他十分为难，无论如何八十六两实在太贵了，不愧是东临最富裕之地的物价，无奈之余，也只得放弃。
却在这时，旁边伸来一只手，直递到掌柜面前。
“这是…”掌柜立刻被少女手上的宝石所吸引，见过西域人贩卖的宝石不少，却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瑰丽璀璨的。
他细细观察了一会儿，眼睛瞟向二人，问道：“你们想拿此物交换？”
这买卖他是乐意做的，本就是珠宝首饰的生意，用成品换一块罕见原料，并不亏。
但蒋云朝不同意，认为悸的东西怎能为他做交换，况且这宝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要是她拿去当铺，肯定不是八十六两。
而掌柜也明白，实在舍不下宝石，便说二人能再挑两样首饰，一并交换，但货不等人。
交易的决定权只在一人手里，少女点头拍板，店掌柜喜滋滋做了买卖。
“…”蒋云朝心下叹气，只得日后想办法还了。
临走前，他还问掌柜，是否知道宝石大概的价钱，掌柜担心他们出尔反尔，还是他再三保证下，才说这恐怕是个稀世无价之宝。
听得他脸色更差了。
无奈交易就是交易，何况做交易的本人，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最后他实在忍不住，问那是否是她出生之地的产物。
“也许。”悸说道，“是神明大人给的。”
蒋云朝十分惊讶，“那不就是他的遗物。”他甚至开始想办法，如何把宝石换回来了。
“遗物？”悸却摇了摇头，“只是一次任务，我没能完成。”
他问是何任务，少女便讲述了那段给不出宝石的回忆，只余听者深觉无奈。
起因是一个自尽的女子，灾厄神知道她的困境和金钱相关，但他没有直接给予恩赐，而是让年幼的悸，去完成一次交易。
让她问女人要食物，如果女人给了，便予以宝石作为报答，只可惜她去晚了一步。
蒋云朝看向她，灾厄神，大概是想教她付出与回报的道理，可她没能理解，第二次遇到了一个善良的人，没有朝她索要不对等的回报；至于第三次…
“人之相助，犹鱼之有水。宝物不凡，姑娘若有行善举之意…”蒋云朝苦笑着摇头，“为我换一根簪子，实在大材小用。”
悸看了他一眼，“你需要这个。”
“…但它们并不对等，宝石若能换得银子，便是交给凌霁，也会有更多用处。”
交给卫辰珏？
她摇头，“我会决定它的使用。”
蒋云朝顿时讶然。
“什么可以对等，什么是更好，你说的，我不知道。”她抚上怀中的木簪，“我不明白，但是他给的发簪，也许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轻轻转头，目光注视着他，“如果你也要送这种东西，让它帮你得到，是值得的。”
“…”
少女眼中的理所当然，带给他心中深深的震撼。
原本以为，悸在这世上的维系，只有卫辰珏一人，却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也能加入朋友的行列。
怪不得，你让她带着簪子来找我…
而那持着木盒的手，也变得更加有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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