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继续，不能停下来。”
蒋云朝驾马车“哐哐”跟着，旁边是正在一路奔跑的男女。
他不禁在心中叹气，说什么可以坐马车，结果一看他状态还行，就立刻让用跑的，过去还是低估了姑娘的严厉。
卫辰珏使出全部的力气，哪怕浑身酸痛不已，可只要看见那随她跑动而摇摆的木簪，好像身体又涌出了力量。
说好的，要保护她一起活下来。
不过训练也有休息的时刻，毕竟目的不是要他精疲力竭到昏过去。
真厉害啊，蒋云朝在心中想道。他们相识之初，矿场的劳役也很辛苦，便是那些魁梧的壮汉都整日叫苦不迭，卫辰珏却很少表现出疲惫。
不仅如此，由于自己体力不佳，不善劳作，卫辰珏还负担了大部分他的活。
像这样，快持续半炷香功夫的大喘气，实则是第一回见。然而不愧是悸，她更是精准地把握到体力的极限，尽管卫辰珏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样子，却终是停在了临近昏聩的边缘。
“客官慢用。”
店伙计端来了茶水和点心，只有卫辰珏面前的不太一样，那是一杯化了糖的白水。
“慢一点喝。”悸说道。
只是，他双臂轻颤，像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拿起茶杯喝水。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白皙的手伸到一边，执起茶杯，递到男人嘴边。
一边慢慢将杯沿轻斜，一边说着：“慢一点。”
而卫辰珏就着少女的动作缓慢吞咽，蒋云朝瞥见，刚才还是无力颤抖的双手，正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衣摆。
“…”
有道是所谓无病呻吟，不过如此。
可叫他真正羡慕的，莫过于少女墨发上的簪子。
此次南阳一行或可凶险，涉足兵刃相见的南蛮部族不说，最危险的还是要数内卫，只要他们找到了使者，卢卡辛和姚江一定会出现。
卫辰珏本不欲他前往，是他自己坚持同行。
悸不能接触任何人，例如像卫辰珏训练至力竭，或者万一受了伤，总得有人照看。
而他们彼此陪伴许久，确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默默在心下叹声，只可惜，终究没敢向那人争取第二次，才会更加羡慕那只有了主儿的簪子吧。
不过，为这簪子流露出羡意的，也不只自己就是了。
“说起来，向家那样真的没事吗？”他突然想起临出发前，头回见到向昶逸这种人，一脸死灰的模样。
向家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不仅是二房，还有老夫人、大房和三房，都站在了一起反对。二房甚至要告发他们意图叛变，终是被老夫人阻止。
至于他们兄妹解释的邪神之事，根本没人听得进去，这本就正常，未曾亲身经历苦难，亦或亲眼见过神奇的人们，怎会轻易相信。
只有向昶砚站在他一边，说自己会照看府里，好让向昶逸能回延城；而虽然向母极力反对，向琉苒也还是跟着一起回来了。
“由他们去吧。”卫辰珏渐渐缓过劲儿来，“只要我们动作快些，待沈明周发动起义，倒也不必顾虑他们告发。”
“可到那时，朝廷会不会利用他们裹挟？”
这肯定是会的，但卫辰珏也叫他不必担心，“大房肯定会备有后路，他们只是…不肯轻易放弃家族这颗大树罢了。”
蒋云朝却想不明白，“向家大房和卫家捆绑，早已不受官府待见，哪怕二房得势，也不可能再让他们掌家，随向昶逸赌一把又有何不可？”
卫辰珏摇了摇头，将盘中的一块点心拿给悸。
“有些世家，不讲求长房的势力，只要能维系家族根脉，谁掌族中大权并不重要。不光向府，温家曾经也是如此。”
“温姑娘家里？”
“是。温宝晴出自温府长房，先帝在时，温大人政派中立，忠于先帝，但二房暗中参与了夺储之争，投靠当今。”
“结果被发现后，先帝疑心整个温家，温大人失了宠信，再后来当今继位，自是扶持了二房掌权。”
世家之内，若非真的上下齐心，便无需强求长久相伴。
这是他父亲在世时，曾经说过的。
哪怕是他们，在二房的男嗣出世后，卫二爷频繁出征，也是他父亲当年的打算，要为两房各挣一个爵位，就此分家。
树大分支，本该如此。
“你也担心向家的二房，以后不会善待其他人吧。”
卫辰珏唤来伙计，又加了两盘点心。
“他们甚至敢利用向琉苒邀功，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不过，我们若胜，他们翻不起浪来。”要是输了，任谁的春秋大梦，都只会破灭。
皇帝？他想要什么他不知道，却是注定会一无所有。
蒋云朝的眼角跳了跳，“别吃点心了，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到晚膳了。”
然而卫辰珏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另一边的悸，原本桌上的半数点心，都是被他一个个拿给她了。
他观察过，悸吃饭的次数比以往更多了，最近一段时间，还会时不时让自己睡过去，尽管时间很短。
据她自己说，是神印消失的过程中，为了抵抗神罚而增强人的身体，可以用人类作息的方式增补。
也是这般叫他们发现，她的胃口仿佛就是一个无底洞，既可以不吃，又可以吃下数不尽的东西。
“对了，听闻荆川府各地，做鱼虾菜肴可谓一绝，不如今晚去试试？”
蒋云朝好奇地问他：“凌霁不曾到过荆川府吗？”
“嗯。”他点头，“以前倒是没怎么踏足过南地。”
“因为多数时候都要去冀北吗。”
是有这个原因，但并非全部，“也是因为，没有去别处的目的吧。”除了习武打仗和在家孝敬长辈，过去也没有多少想做的事。
他转眼看向身边的少女，的确，哪儿都没去过的话，实在可惜。
“救命啊！救命！”
三人刚决定好要去的客满楼，突然间，只听街上响起一道尖锐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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