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要重新勘察现场
正是沈伶风。
她换了一身更便于隐匿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紧紧盯着天牢那森严的大门和围墙。
她亲眼看着囚车驶入，看着洛砚跟随进入，也看到了那太监和侍卫满意离去的背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牢如同沉默的巨兽，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个冰冷的小玉瓶，里面装着最后两颗引毒丹。
她能感觉到，萧聿树的气息就在这巨大的石砌堡垒深处，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被一股奇异的寒气暂时维系着。
“冰火狱……”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忧虑。
看来刑部里，还有明白人。
但千年寒玉床只能拖延，无法根治。
碧落黄泉散的毒，只有引毒丹配合天机阁秘传的“九转还魂针法”，才有三成把握彻底拔除！
而针法……只有她能施展！
她必须进去！
必须尽快见到萧聿树！
但刑部天牢，龙潭虎穴，戒备森严远超洛府。
强闯是下下之策。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天牢的布局：高耸的哨塔、巡逻的卫兵、厚重的铁门、以及……那些不易察觉的通风口和排水暗渠。
就在这时，天牢侧门开启，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出——正是洛砚！
他脸色凝重，行色匆匆，腰间似乎多了一块不起眼的黑色令牌。
沈伶风眼神微动。
机会来了！
她需要和洛砚接触！
需要知道他获得了什么信息，也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进入天牢深处！
她如同轻盈的狸猫，悄无声息地从高檐滑下，融入小巷的阴影，朝着洛砚离去的方向悄然尾随而去。
她的身影在复杂的街巷中时隐时现，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洛砚显然心事重重，并未察觉身后的跟踪。
他脚步很快，目标明确——城南！
他要去鬼市，要去黑水潭，要重新勘察现场！
要去寻找潜蛟帮的蛛丝马迹！
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如何联系可能存在的、沈伶风背后的力量。
两人一明一暗，在京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穿行。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沉重阴霾。
而在刑部天牢最深处的冰火狱中，躺在千年寒玉床上的萧聿树，在刺骨寒气的包裹下，那破碎的意识深处，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开始沉入更深的、充满血色与迷雾的记忆漩涡……
冰冷刺骨的河水……刺鼻的血腥味……师父临终前那双悲怆而不甘的眼睛……还有……一块在混乱中坠入河底淤泥的、温润的墨绿色碎片……碎片上似乎刻着……一个“玦”字？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混乱的厮杀声和一个模糊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嘶吼：“船……沉了……玉……玉……”
“呃……”昏迷中的萧聿树，身体在寒玉床上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痛苦地蹙紧，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船……沉……玉……玦……”
这微弱的呓语，如同投入死水的一粒石子，却预示着另一场深埋于运河淤泥之下的惊天谜案，即将被这冰封的钥匙，缓缓开启。
而下一站，那水网密布、财富与阴谋交织的江南，似乎已在命运的罗盘上，悄然浮现。
洛砚的脚步急促而沉重，穿行在京城喧闹的街巷。
刑部玄铁令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腰间的皮肤，如同烙铁般灼烫着他的神经。
潜蛟帮、水波纹、鬼医、玉玦碎片、萧聿树昏迷中那句“船……沉……玉……玦”……所有的线索都如同乱麻，在他脑中疯狂缠绕，最终都指向了那条贯穿帝国南北的命脉——京杭大运河！
他必须回到源头，回到鬼市深处的黑水潭！
那里是鬼医的巢穴，是噩梦开始的地方，或许也藏着潜蛟帮和玉玦碎片最直接的线索！
他需要重新勘察现场，寻找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尤其是任何与“船”、“沉”相关的痕迹！
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刻意选择僻静的小巷，身形如风，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然而，身为六扇门精英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身后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如同附骨之蛆，始终保持着距离。
是潜蛟帮的尾巴？
还是宫里的人？
洛砚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并未打草惊蛇，反而加快了脚步，身形在复杂的街巷中忽快忽慢，时隐时现。
穿过最后一条污浊的后巷，弥漫着恶臭与阴暗的鬼市轮廓再次出现在眼前。
白天的鬼市比夜晚更加死寂，如同沉睡的巨兽，只有零星的拾荒者和野狗在废墟间游荡。
洛砚没有走寻常路。
他绕到鬼市外围一处坍塌的围墙缺口，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身形一闪，没入了那片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恶臭之中。
目标直指黑水潭！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刚才停留的墙头。
沈伶风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清冽的眸子，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洛砚消失的方向，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她并未立刻跟进，而是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墙体的阴影，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刑部天牢，冰火狱深处。
刺骨的寒气如同亿万根冰针，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每一寸肌肤。
千年寒玉床散发出的幽蓝光芒，将萧聿树惨白的脸映照得如同冰雕。
皮肤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那些青黑色的毒纹在极寒的压制下，如同被冻僵的毒蛇，蛰伏在皮下深处。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冰封世界里，萧聿树破碎的意识却陷入了一场更加狂暴、更加血色的风暴！
冰冷！
刺骨的冰冷！
不是寒玉床的冷，而是深秋运河之水的刺骨冰寒！
浑浊的河水带着浓烈的土腥味和……血腥味！
疯狂地灌入口鼻！
眼前是翻腾的、浑浊的黄色水浪！
破碎的船板、漂浮的货物、挣扎呼救的人影……一切都在混乱地旋转、沉没！
“师父！！！”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在他耳边炸响，仿佛要撕裂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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