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撬开了这具残躯紧锁的嘴
那是一个极其微小、边缘锐利的墨绿色碎片!
碎片表面,天然形成的流水纹理在沈伶风脖颈处粉红蛊引光芒的映照下,折射出一点微弱却惊心动魄的……温润光泽!
这光泽,与洛砚怀中那块幽蓝铁片散发出的冰冷微光,截然不同!
它带着一种古老、内敛、却又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几乎是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同一刹那!
灰衣人那双冰冷如同黑曜石的眼眸,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死死地盯着淤泥中那一点微小的墨绿光泽,眼中第一次爆发出了无法掩饰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巨大惊骇!
那惊骇甚至瞬间压过了对幽蓝铁片的贪婪!
“玉……玉玦?!”
一个失声的、带着难以置信颤抖的音节,从灰衣人蒙面的灰色面巾下挤出!
他的动作僵住了!
抬起的灰色短刃凝固在半空!
所有的杀意和冰冷,都被眼前这意想不到的、更具震撼力的发现彻底打乱!
洛砚也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淤泥中那点微小的墨绿碎片,又猛地抬头看向灰衣人那惊骇失态的反应,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这碎片……是引毒丹?
还是……萧聿树体内的玉玦碎片?!
沈伶风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它竟然……震慑住了这个可怕的灰衣杀手?!
这……这是机会!唯一的机会!
洛砚眼中瞬间爆发出孤狼般的凶光!
他猛地用刀撑地,不顾左肩撕裂般的剧痛,挣扎着站起!
同时,他沾满血污的左手,闪电般探向淤泥中那点微小的墨绿碎片!
“找死!”灰衣人瞬间从惊骇中反应过来!
看到洛砚的动作,他眼中杀机爆涌!
灰色短刃化作一道死亡灰线,直刺洛砚咽喉!
速度快得超越了极限!
生死!只在毫厘!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运河特有的土腥气,拍打着朽木搭建的栈桥,发出沉闷的**。
清晨的薄雾如同灰白色的纱幔,笼罩着这座名为“临清”的江南小城。
雾气中,青瓦白墙的轮廓若隐若现。
石拱桥沉默地跨过狭窄的河道。
几艘乌篷船静静停泊在岸边,船篷上凝结着冰冷的露珠。
空气湿冷而粘腻,带着水乡特有的阴柔,却莫名地比京城的肃杀多了几分压抑的沉闷。
“吱呀——”
破败的栈桥尽头,一处被芦苇丛半掩着的废弃货仓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洛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
左边肩胛处被简陋布条包扎的伤口隐隐渗着暗红。
他背上,沈伶风依旧昏迷着。
素色的衣衫沾满泥污和干涸的血迹。
脖颈处被一块厚布紧紧包裹,遮挡着下方那妖异的蛊引光芒。
她的身体微微起伏,呼吸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洛砚警惕地扫视着雾蒙蒙的河面和死寂的码头。
清晨的临清城还未完全苏醒,只有零星几个渔民在远处收拾渔网。
昨夜水下那场惊心动魄的亡命奔逃,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灰衣杀手那冰冷的眼神,那柄刺入肩胛的灰色短刃,还有沈伶风喷出那口混杂着墨绿碎片的污血……
以及灰衣人看到碎片时那失声的惊骇……
“玉……玉玦?!”
那两个字如同魔咒,在洛砚疲惫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沈伶风身上,怎么会有玉玦碎片?
她昏迷前呓语的“丁字七号”,是否就是运河沉船点?
灰衣人是谁?
为何对玉玦碎片如此震惊?
疑问如同冰冷的河水,浸泡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强压下翻腾的思绪,目光落在沈伶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
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她,处理伤口,然后……去“丁字七号”!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背着沈伶风,如同受伤的孤狼,悄无声息地融入临清城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湿冷的石板路反射着清冷的天光。
空气中弥漫着隔夜饭菜和劣质脂粉混合的复杂气味。
偶尔有早起的小贩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经过,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
洛砚避开人多的主街,专挑最偏僻、最肮脏的后巷穿行。
他的目标是城南的“慈安堂”。
这是慈安堂江南分堂——一个由几个心善的老尼姑勉强维持的破败善堂,收留些无家可归的孤寡和病患。
这是老鬼早年提供的、在江南少数几个能暂时落脚的隐秘地点之一。
就在他转过一条堆满垃圾、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窄巷时——
“呃……丁……丁字……七……”背上的沈伶风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
她的身体在洛砚背上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被布包裹的脖颈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芒透出!
洛砚心头猛地一跳!
脚步瞬间顿住!
他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窄巷空无一人,只有几只觅食的野猫被惊动,窜入垃圾堆深处。
“沈姑娘?沈伶风?”洛砚压低声音,急切地呼唤。
沈伶风没有回应。
那微弱的**和抽搐仿佛只是幻觉。
她依旧昏迷着,气息微弱。
洛砚的心沉了下去。
蛊引……还在影响她!
昨夜水下强行压制,加上重伤,她的情况恐怕比想象的更糟!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
他不再停留,加快脚步,朝着记忆中“慈安堂”的方向疾行。
千里之外,帝京。
刑部天牢深处,冰火狱。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血腥味和硫磺混合的怪异气息。
千年寒玉床上那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无声诉说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治疗”。
萧聿树躺在裂痕中央,如同一具被精心修复后又即将碎裂的瓷器。
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气管的嘶嘶声,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停止。
后颈那道血色蜈蚣纹路,颜色比之前更加灰败黯淡,如同被浓墨重彩涂抹后又用粗糙的砂纸狠狠打磨过,边缘甚至带着细微的焦糊痕迹。
它静静地蛰伏着,不再有丝毫蠕动,却散发着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死寂。
程颐枯坐在寒玉床边的石凳上,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绯红的官袍皱巴巴地搭在椅背,身上只穿着一件沾满药渍和暗紫色血污的单衣。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萧聿树灰败的脸,眼窝深陷,目光浑浊而疲惫,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他枯瘦的手掌中,紧紧攥着一张被汗水浸透的纸。
纸上是他用颤抖的笔迹,反复书写、又反复涂抹的几个词:
【铁盒】【淤泥】【河神像】【眼】
【丁字七号】【玉玦】【沉船】
每一个词,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昨夜那场疯狂的豪赌,代价惨重。
萧聿树生机几绝,如同风中残烛。
但……他赌赢了!
撬开了这具残躯紧锁的嘴!
铁盒子!
在淤泥里!
河神像下面!
眼睛?!
还有那喷溅而出的、带着墨绿碎屑的污血!
那碎片……质地、纹理……与洛砚带回的“璇”字碎片同源!
绝对错不了!
玉玦碎片,真的深藏于萧聿树体内!
“丁字七号……”程颐干裂的嘴唇无声翕动,吐出这个如同咒语般的地名。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碎片,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最终都指向了那个地方——京杭大运河,丁字七号河段!
十年前的血案。
天机阁的覆灭。
玉玦的崩碎。
潜蛟帮的沉船。
失踪的军饷……
一切的源头!
一切的真相!
都沉在那片浑浊的河水泥沼之下!
而此刻,洛砚他们……应该已经快到江南了!
程颐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望向冰火狱幽深的甬道入口。
那目光中,充满了急迫、忧虑,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必须立刻行动!
在宫里那位彻底失去耐心之前!
在潜蛟帮和幕后黑手反应过来之前!
在萧聿树这最后一丝火星彻底熄灭之前!
他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寒玉床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床上那仅存一息的残躯。
枯瘦的手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轻轻拂过萧聿树冰凉的手腕。
“撑着……萧聿树……”程颐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江南……快到了……真相……也快到了……”
他猛地转身,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向甬道入口。
那佝偻的背影,在幽蓝的寒光中,仿佛背负着整个天地的沉重。
江南,临清城。
“慈安堂”比洛砚记忆中的更加破败。
低矮的土墙多处坍塌,用破木板勉强钉着。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口古井旁的石阶布满青苔。
唯一的主殿门窗歪斜,油漆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色,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香烛和草药混合的沉闷气味。
一个穿着灰色粗布僧衣、面容枯槁的老尼姑,颤巍巍地打开吱呀作响的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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