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们自己选！
虽说林卫国之前的保证让几人都心中欣慰，但他现在说的话，可就是有点要点火药桶的意思了。
这厂子可是集体所有的，国家的东西。
林卫国提出完全自主经营，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了。
办公室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红星厂的确是个大累赘，光靠国家的补贴基本已经活不下去了，他们迫切的想找人来填窟窿。
可完全自主经营，这却是违反政策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门口站着孙思源！
他显然得了风声，病号服都没换，硬是从医院赶过来了。
孙思源目光扫过僵持的三人，径直走到科长面前，连客套都省了：
“同志，我是省中医院的孙思源。”
科长听见这名字，蹭地站起来，脸上挤出恭敬，“孙教授！”
孙思源点了下头，手指点向林卫国：“我在外边都听见了。小林这赌注，你们觉得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风险太大。”
他眼神像钉子一样，语气斩钉截铁：
“今天，我孙思源这张老脸给他押上！”
孙教授一辈子的声名分量太重了，压碎了一切阻碍。主管科长当场拍了板。
合同白纸黑字，墨迹未干。当着孙思源和医院院长的面，林卫国在那份沉甸甸的纸上签下了名字。
红星保健品厂的新厂长，从这一刻开始，姓林！
第二天。
林卫国踏进红星厂大门，新官上任第一把火。他直接站在那片野草疯长的空地上，把厂里百十来号人全都喊了出来。第一场全厂职工大会，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
工人懒洋洋地晃出车间、宿舍，三三两两聚着交头接耳。台上那“新厂长”看着比自己孩子还小，众人眼神里满是怀疑、好奇和一丝嘲弄。
林卫国没一句开场白。
他在所有目光注视下，亲自搬来一架破木梯，爬上去，一把将锈迹大门上那块“红星保健品厂”的旧牌匾扯下，随手丢在地上。
接着，从赵胜利手里接过一块崭新的牌匾。
红底金字，龙飞凤舞刻着四个大字——卫国制药！
“从今往后，这厂子，姓林！”林卫国平静的声音透过老铁皮喇叭，传遍厂区。
他随即宣布三条新规，如同三颗炸弹，彻底引燃厂里的矛盾！
“第一！”林卫国道，“下月起，废除所有固定工资！收入改为‘底薪加计件，外加效益分红’！多劳多得，上不封顶！有本事，一月挣一百块、两百块，我照发！但偷奸耍滑、混吃等死的，对不住，只能拿饿不死的底薪！”
“第二！”他声音冷硬，“成立质检部，定死标准！任何工序查出次品，所有次品当众销毁，相关工序所有人，扣罚当月全部奖金！”
“第三！”林卫国目光扫过台下几个变了脸色的车间主任和干部，“所有干部，能上能下！从明天起，我亲自考核所有管理岗！能力不足、占着位置不干活的，一律给我下车间当工人！有能耐、有干劲的普通工人，随时可以提上来！”
话音未落，台下瞬间炸锅！
工会主席张固刻板的脸涨成猪肝色。他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林卫国煽动身旁工人：
“都听听！这是人话吗？计件？分红？是资本家剥削工人的黑心肠！”他振臂高呼，“我们是国家主人翁，捧的是铁饭碗！凭什么让个毛头小子这么折腾？我提议，集体罢工！让这小子知道，厂子到底谁说了算！”
大部分习惯了“大锅饭”、干多干少都一样的老工人跟着起哄。他们怕改变，更怕砸了铁饭碗。
“对！罢工！抵制资本家！”
“想我们多干活少拿钱？没门！”
面对群情激愤，林卫国不慌不忙，拍拍手。山耗子等人立刻抬上一个大木箱。
“稍安勿躁。”林卫国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几十个白瓷瓶，“光说没用。批判我前，先看看带来的东西。”
箱里是他用医院简陋设备连夜赶制的新产品——“卫国烫伤膏”样品。
他当众演示。
先让人从仓库拿来积压多年、卖不出去的旧膏药。揭开那黑乎乎的狗皮膏药，粘性差不说，还散发着刺鼻怪味。
接着，他对台下喊：“哪位身上有烫伤擦伤的？上来试新药，我个人奖五块钱！”
一个在车间被开水烫了胳膊的工人将信将疑走上台。
林卫国亲自拧开瓷瓶，用木勺挑起一点乳白药膏，涂在红肿处。
“什么感觉？”
工人愣了下，随即惊喜道：“凉！凉飕飕的！舒服！刚才火辣辣的疼，现在一点不疼了！”
更神奇的是，在众人注视下，那片红肿肉眼可见地迅速消退！
清凉舒适，红肿消散，与那臭烘烘的旧膏药天差地别！
台下议论声渐渐小了。
林卫国趁热打铁：“大家看到了！仓库里堆的旧货，是垃圾，做再多也亏钱！我这新药膏的效果，有目共睹！”
他声音充满力量：“我保证！下月起，新药膏每卖一盒，我从利润拿出5%！放进全厂奖金池！只要你们保质保量生产，在我带领下，人均收入至少翻三倍！”
“三倍收入！”
“看得见摸得着的好药！”
这两锤子，狠狠砸在工人们心上。谁家不拖儿带女？谁不想多赚钱？谁不想让老婆孩子吃上肉？
刚还跟着张固叫嚣的工人，动摇了。看张固的眼神，也带上了不善。
“三倍工资”的现实面前，张固的煽动苍白无力。
林卫国看着众人表情，知道火候已到，给出最后选择：
“让大家一下子接受新规矩，难。这样，”他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愿意跟我林卫国、跟‘卫国制药’干的，去王厂长那儿重签合同。不愿意的，我不强留，按厂规，我个人出钱发足一个月遣散费，好聚好散。”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平静却不容抗拒：
“是抱着这半死不活的破碗等饿死，还是下定决心跟我换个金饭碗，今后大口吃肉？路，在你们自己脚下。”
“你们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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