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药引
翌日，贺家大院。
林卫国再次以“复诊”名义登门。几次治疗后，贺军哮喘大为好转，气色也好了不少，贺卫东对林卫国的“神医”身份深信不疑。
最后一次针灸结束，林卫国收起银针，面上却露出欲言又止的为难之色。
“林神医，怎么了？莫非犬子病情有变？”贺卫东敏锐察觉，紧张追问。
林卫国摇头叹息：“贺主任，令郎的病根深重，非同小可。我之前的治疗只是暂时压制，并未治本。”
“要断根，”他看着贺卫东，缓缓道，“需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我们需要一种极特殊的‘药引’。”
“一种来自大洋彼岸，‘自由灯塔’顶尖生物公司最新研制的代号‘生命一号’的特效药。只有它配合我的针法，才能彻底修复令郎受损的肾脏根基。”
贺卫东锁起眉头：“国内能弄到吗？”
林卫国苦笑：“据我所知，这药尚在实验阶段，产量极低，被列为该国最高战略物资，绝无可能通过官方渠道流出。”
这番话将贺卫东逼入绝境。为救子，更为保住至关重要的联络渠道，他咬钩了！
他紧紧握住林卫国的手，满面“感激”。
“林神医！大恩不言谢！您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无论如何，我必定把这药弄到手！”
……
当夜，贺卫东书房。
房门反锁，窗帘紧闭。他小心翼翼从儿子腕上取下那块瑞士表，置于特制金属底座，接上一根隐蔽的连接线，连向一台看似普通的短波收音机。
戴上耳机，他将收音机调到某个诡异频段。手指轻叩间，一串最高级别的加密摩斯电码，包含“生命一号”的所有信息，如幽灵般无声射向太平洋彼岸。
然而他不知。
就在信号发出的瞬间，华国反间谍部门秘密监控中心内，早已在林卫国授意下、对该频段进行全天候监控的红色警报，骤然亮起！
“报告！目标信号出现！”
“信号截获！正在破译！”
一张潜藏国内、涉及药品医疗器械走私的庞大间谍网络，彻底浮出水面！
……
海外间谍组织收到贺卫东的“紧急求药”信号，陷入两难。明知可能是陷阱，但贺卫东这条潜伏三十年的“大鱼”，价值太大，不容有失。
最终，他们决定铤而走险！
通过一条已安全运行数年、专从南方边境向内走私违禁药品的秘道，将一批伪装成普通抗生素的“生命一号”送了进来。
京城南郊的废弃铁路货站，成了行动的终点站。
陈岩和林卫国心里都明白，等了多年的毒瘤，这一次终于要被连根拔起了。军警国安早已张开大网，无声地锁紧了货站四周。
谁曾想，行动前一晚，贺家大院出了岔子。
贺卫东竟迷晕了自己的儿子贺军，把人塞进那辆伏尔加的后备箱。夜色掩护下，他独自开车，疯了似的冲出大院。
……
贺卫东带着儿子跑了！
这消息像道惊雷，瞬间劈裂了行动前的寂静。联合指挥中心被砸蒙了。“该死！”老将秦振邦的铁拳狠狠砸在地图上，桌面嗡鸣，纸上的标记糊作一团。“这老狐狸，滑不溜秋，够狠！”
指挥室里空气凝固，沉重得让人窒息。
贺卫东很快传来密信：拿他儿子的命换一条南逃的生路。
消息传回，指挥中心立刻炸了锅。
该怎么应对？领导们迅速分成了两边。
一边寸步不让：坚决抓！必须立即行动！
另一边忧心忡忡：贺军是人质，唯一能钓住贺卫东的饵，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两边吵得面红耳赤，争得不可开交。就在这时，林卫国上前一步，沉声开口：
“我去。”
两字出口，稳稳当当，像块石头落水，瞬间压住了所有嘈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在他身上。
“贺卫东现在就是条咬人的疯狗，见谁都咬。”林卫国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可我不一样。在他眼里，我是唯一能救他儿子命的神医。”
“卫国！胡闹！”秦将军吼了出来。
“林顾问，去不得啊！”王刚也急得直冒汗。
林卫国却只是轻轻摇头，语气无比笃定：“首长，眼下只有这条路。只有我能靠他最近……也只有我，能给你们挣出最后开枪的机会。”
……
京城南郊，废弃的铁路货站。
铁轨斑斑锈迹，枕木间野草疯长。那辆黑色的伏尔加，像头被困住的野兽，孤零零趴在站台中央。
军用吉普载着林卫国，孤身闯入这片死寂。他没带武器，手里只拎着一个医疗箱。
仓库深处，贺卫东猛地窜出，一手紧握着枪，另一只手臂死死勒着贺军的脖子！他双眼布满血丝，像只受惊的猎物，惊恐地扫视着四周。
“药呢？！快给我药！”
贺卫东冲着林卫国嘶吼，嗓子都撕破了喉咙。
他臂弯里的贺军，脸色青紫，嘴唇发白，喉咙里拉着风箱，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林卫国没有争辩。
他把双手缓缓举起，姿态放低：“贺部长，冷静！您儿子撑不住了。让我看看他，不然……就算您能跑，他也死定了。”
贺卫东闻言紧紧的看了林卫国一眼，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林卫国放下药箱，上前查看贺军。
他手持银针疾刺贺军的几处穴位，半晌，贺军的喘息便已经没那么重了。
此时他才抬头看向贺卫东。
“贺卫东，还记得‘铁牛’吗？”
“那个战场上替你挡了三枪的副队长。他牺牲后，唯一的儿子在六零年大饥荒里……饿死了。”
“还记得‘猴子’吗？”
“那个最会攀岩，突围时为你探路摔下悬崖的侦察兵。他老母亲，到死都在村口等儿子回家。”
“‘书生’……‘炮仗’……‘闷葫芦’……”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贺卫东心口！他每听一个名字，脸色便白一分！
最后，林卫国从怀中掏出那本泛黄的林长山日记本。翻到一页，清晰地念出上面的血泪控诉：
“……突围时，老牛重伤，肠子都流了出来。贺卫东离他最近！一伸手就能活命！可他没有！他看着老牛被敌人追上……活活捅死！他还回头对我们说……顾全大局……”
“不！不是！是林长山！是他看错了！记错了！”贺卫东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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