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华强北的规矩
张之平缓缓转身，对同样被震撼的CEO陈大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第二个、更重要的命令：
“大卫。”
“你立刻回魔都。”
“我要你，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不惜一切代价，去一个地方。”
陈大卫面露困惑：
“董事长，去哪里？”
张之平凝视着手中的廉价芯片，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诞生的伟大复仇者。
他一字一顿，说出了那个即将在未来让世界为之颤抖的名字：
“中关村。”
“去为我们的复仇者，寻找一颗真正属于我们华夏人自己的心脏！”
南下的绿皮火车轰鸣了一天一夜。
终于在清晨喷着白汽，缓缓滑进深圳站。
张之平拎着半旧公文包走出站台。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蓬勃热气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裹紧身上那件在上海还能应付的薄西装。
此刻却像个异类。
闷出了一身细汗。
没有去星级酒店。
也没联系官方机构。
他听从周建华的建议。
独自拦下一辆吱呀作响的出租车。
直奔传说中中国电子产业的心脏。
那片混乱又野蛮的草根天堂——华强北。
车子刚拐上华强北主干道。
张之平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座位上。
这哪里是市场？
分明是永不沉寂的战场！
狭窄的街道被汹涌人潮和推车飞跑的背包客塞得水泄不通。
空气里蒸腾着浓烈的焊锡、塑料包装与无数汗液混合的独特气味。
天南地北的方言、歇斯底里的砍价声、刺耳的胶带撕裂声，交织成一曲原始粗粝的生命交响。
张之平，这位身家数亿的上市公司董事长，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
站在这片草莽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他像误入原始丛林的城市人。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眼神里满是对这陌生世界的戒备和茫然。
循着周建华给的地址。
他挤进了传说中的赛格电子大厦。
一楼大厅。
数百个一米多宽的玻璃柜台密集如蜂巢。
每个柜台后都坐着个眼神精明的老板。
指尖在计算器上飞快跳动。
这里没有客套的寒暄。
也没有耐心的讲解。
交易被简化到极致。
一手交钱。
一手交货。
慢一秒，生意都可能溜走。
张之平在几个规模不小的档口前驻足。
试图打听廉价VCD解码芯片的渠道。
得到的回应，无一例外是警惕又不屑的打量。
“老板，穿得挺体面，跑我们这穷地方买垃圾？”
一个烫卷发的女老板嗑着瓜子，斜眼睨他。
“要多少？”
“一百还是一千？”
“没一万片起订，别耽误工夫。”
“这位大哥，一看就外行。”
旁边档口的小伙子更直接。
“那都淘汰货了，现在都是拆洋垃圾零件。”
“你真想要，得去后头‘鬼市’碰运气。”
张之平在这里第一次尝到“江湖”的滋味。
他在上海滩无往不利的“董事长”身份。
在这儿分文不值。
就在他被这片混乱丛林搞得晕头转向，几乎要放弃时。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一个不起眼的档口传来。
那里堆满了废旧键盘和鼠标。
“内地来的老板？”
张之平猛地回头。
档口里。
一个四十多岁、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跨栏背心。
嘴里叼根劣质烟。
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小马扎上。
那双眯缝着、总带一丝笑意的眼睛。
此刻却像鹰隼般锐利地打量着他。
这正是周建华口中，华强北最早一批靠攒机起家、手眼通天的元老——老梁。
老梁的档口狭小破旧，甚至有些脏乱。
但他眼里那股顶级猎食者特有的精明和锐利，藏也藏不住。
一开始，他也把张之平归为那些闻风跑来“淘宝”、最终会被江湖淹死的外行老板。
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
“老板，想淘什么货？”
老梁吐个烟圈，语气带着试探的江湖味儿。
“瞧你这身打扮，不像是奔鼠标键盘来的吧？”
张之平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正主找到了。
他走上前。
省去所有客套和宏大叙事。
默默地，从半旧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
轻轻放在老梁油腻的玻璃柜台上。
不是什么华丽的方案。
也不是艰涩的技术报告。
只是一份最简单的后台数据打印件。
老梁不耐地瞥了一眼，以为又是吹破天的计划书。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文件顶端那加粗宋体的标题时，那双慵懒的眼睛骤然紧缩！
扣扣扣扣即时通讯软件实时在线用户数据总览扣扣
嘴里的烟无声地掉在地上。
他猛地坐直身子！
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消失殆尽！
一把抓过文件！
眼珠瞪得滚圆，像高速扫描仪般在那串长得令人眩晕的数字上疯狂扫掠。
扣扣日均活跃用户：三千二百万！扣扣扣扣
扣扣最高同时在线人数：一百八十万！扣扣扣扣
扣扣付费会员总数：六百七十万！扣扣扣扣
每一个数字都像重锤！
狠狠砸在他心口！
在华强北前沿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江湖，太清楚这些冰冷数字背后，意味着何等恐怖的、足以颠覆格局的购买力！
这他妈哪是什么内地老板？
这是一尊手捧数千万嗷嗷待哺用户的活财神！
老梁那颗被江湖磨得平静无波的心，第一次猛烈地跳动起来，几乎漏了半拍。
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土气甚至憨厚的内地老板，图的绝不是一锤子买卖！
他想做的，是要帮老梁这个零件“倒爷”，一举跃升为整个产业链上游巨擘的惊天买卖！
老梁缓缓抬头。
凝视着张之平。
眼神彻底变了。
所有的轻视、试探、江湖气荡然无存。
只剩下棋逢对手的凝重。
以及发现巨大宝藏后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掐灭烟头。
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推回张之平面前。
整个人的姿态变得前所未有地谦卑。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张董……” 连称呼都变了。
“您要找的那家能做VCD解码芯片平替方案的公司，我知道。”
张之平眼睛瞬间亮起光芒！
“不过，”老梁话锋一转，精明重新在他眼中闪动。“那家的老板，脾气有点怪。”
“您想见他？”
“行。”
他顿了顿。
一字一句，说出了那句充满挑战的江湖口令：
“但得按华强北的规矩来。”
(https://www.24kkxs.cc/book/4241/4241095/11110968.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