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选择
被芸娘如此责问，凌羡确实理亏。
不过这一刻他也真正地做到了坦诚心意。
“我的确是没资格，没资格当二老的儿子，没资格做那对兄妹的大哥，没资格当虎头的父亲，也没资格和你坐在这里说这些话。所有的前因后果我都想起来了，记得我曾在军中做过哪些事，也记得凌大山是如何地英勇。他是凌家的好儿郎，从来没有辜负过你们的期待。也记得那段难熬的日子我们是怎么成为了知己，他的死我是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的。后来好多天一想到那天的事我都自责不已。”
“所以现在你是想来弥补自己的过失？”芸娘问道。
凌羡一时语塞，他有些痛苦地捂了脸说：“我和他容貌有几分相似，在和他成为朋友的那段时间，他总是把家里的事讲给我听，那时候常听他提起关于你们的事，所以我一来都能顺利地将你们对上号，扮演得非常成功，一点纰漏也没有。唯独你，和他说的很不相同。其实你和我一样吧，压根就不是凌家人。”
芸娘道：“我当然不是凌家人，我姓崔，我有自己的名字。还有啊，我和你这个冒牌货是很不一样的，我可从来没有欺骗过他们的感情，也从没有当过逃兵，选择了面对就在勇于承担责任。”
芸娘的话堵得凌羡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也翻完了账本，不想再听凌羡说下去，起身欲走。凌羡却从身后拉住了她。
“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
“芸娘，我当初之所以想顶着他的身份回来，是因为我想替他弥补一点过失，毕竟我和他是过命的交情，我很想为那个好兄弟做点什么。既然我给了你们希望，就不会再让你们失望。芸娘，既然你前面已经替我隐瞒得很好，那么请继续为我隐瞒下去吧，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再有我也没退路可走，大河和拾月都已经见过我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在偿还恩情。”
“那你这一辈子都选择做凌大山，放弃徐行之的身份呢？”
徐行之的身份对他来说是一种桎梏，能摆脱的话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一辈子我愿意当凌羡。”
“不会再半道跑路呢？”
“不跑了。”
他回答得那么干脆，一丝犹豫也没有。芸娘是相信他的话，接着她说：“好，我答应和你合作，不会向他们揭穿你的身份，但也请你记得今天说过的这些话。既然选择了面对，就请你承担起责任来。”
“将来还承蒙关照。”凌羡情不自禁地又要去牵芸娘的手，芸娘却并没有让他如愿。
外面竟然已经全黑了，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凌羡拿了雨伞撑了，两人一起走向了雨夜里。
小城到了夜里就格外地冷清，尤其是这样的雨夜除了雨声以外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这样的夜晚要让芸娘独行的话她还有些胆怯。
与他一道走在雨夜宁静的街道，前尘往事悉数浮现在眼前。她想起那次出事的时候，他用自己的身体给自己充当了肉垫的事，也想起这段时间里她多次失神。
芸娘明白自己的心事，她没有躲藏。
两人到了家，大河和拾月都是一脸的焦虑。芸娘担心虎头，她忙进了里间察看情况。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折腾，虎头的精神头已经好了许多，不过有些咳嗽而已，别的倒还好。芸娘悬着的心，总算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
虎头见了凌羡立马就来了精神也顾不得身上是不是不适，立马就跑到了他的跟前来求抱抱。
凌羡当时就将小虎头抱到了肩上，像以前那般让他骑大马。
虎头很是高兴，小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回荡在屋子里。
在芸娘面前的只是寻常的父子。虎头需要父爱。特别是男孩子在成长的道路上父爱是必不可缺的。
幸好虎头的病过了三四天就基本痊愈了，小孩子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河送虎头去了学堂，凌羡跟随她去了铺子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以前，芸娘求的只是一个坦诚相待，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欺骗。当两人将话说开后，芸娘也放下了成见，对凌羡真切地说了那句：“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求请你坚持到底。”
凌羡给的回答也很坚定：“你放心，我会的。”
“说到做到是最好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
一切都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凌家人上下和睦，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努力着。
过了半个来月的样子，芸娘曾问凌羡：“既然你都选择回来了，要不要去一趟乡下看望他们？”
凌羡说：“我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
芸娘道：“也好，我准备了些东西，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捎带给他们吧。”
凌羡一个人回了趟乡下，凌氏老夫妇见到他，满眼都是看见长子归来时的喜悦之情。凌樊氏眼含热泪，拉着凌羡当时就落下了眼泪，一个劲的抱怨道：“臭小子，之前要走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还以为你这一走又要好几年才回来，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回来。”
凌羡满是愧疚地说：“让阿娘担心了。”
“知道我们担心你就好，这次回来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这个家需要你。你是我们家的长子，不许你再乱跑了，你见过没有，你爹白头发都长出来了，我这两年身体也没那么硬朗了。咱们辛苦了快半辈子了，累了啊。咱们家要不是芸娘一直撑着，只怕早就倒了。”
听着凌樊氏的各种抱怨，那么一瞬间凌羡眼圈有些模糊。
相比起母亲的各种唠叨，作为父亲的凌万宝却一直很沉默。
凌樊氏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完之后，然后又推着丈夫道：“你当爹的都不好好说几句妈？”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讲的。回来就好。”凌万宝轻轻拍拍儿子坚持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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