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受苦

芸娘以前从来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在异乡坐小月子，要是早能预料到这一天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凌羡跑这一趟。

倩云果然重新给他们安排了一处小院落，院落在西侧的一处跨院里，房屋小小巧巧的不过三四间屋子，对于芸娘他们只是短期内借住一下是足够了，更何况他们就俩人，就算一人住一间也完全够了。

院子里搭着葡萄架，这个时节正是瓜果的时候，碧绿的果实一串一串的，煞是可爱。芸娘曾伸手摘了一个来品尝，果子一点也不好吃，酸涩无比，看样子只能看不能吃。

倩云依旧遣了两个丫鬟来照顾芸娘的日常起居。俩丫鬟个头差不多，不过一个圆脸，一个鹅蛋脸。圆脸的叫做芳年，鹅蛋脸的叫过芳若，都是十五六的年轻小姑娘。面容清秀，话不多，行事温柔妥当。

看得出倩云平时对家里这些下人约束管教得很不错。

“舅太太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们就行，何必亲自动手。”芳年进来时间芸娘正要收拾衣裳，她忙上前阻止了。

芸娘从来没有使唤过丫鬟，向来独立自主的她可一点也不习惯，她笑着说：“反正我闲来也没事，你不必惊慌。”

“舅太太现在在坐小月子，可得把身体养好了，要躺在床上睡觉，别随处走动，和真正生产过做月子一样。”芳年教导着。

芸娘笑说：“倒也不必如此郑重其事吧，我感觉身体还好。”

“舅太太年轻，您没经历过一些事，但一定要听劝。咱太太前面也经历过了滑胎，她当时也和您一样没有当回事，后来夫人知道了好好地说了一通，咱太太才安心养起了身体，仔细调养来着。就算她那样仔细保养了，后来也是经历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又有了身孕。大夫说这小月子可不能忽视，一不留意就有可能留下病根。”

芸娘笑笑，她没有说什么，芳年将她的活给抢了去，然后芳若进来又服侍她躺下。可是她昨晚已经睡足了，即便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大夏天的还给她盖着被子，不一会儿就觉得一身的汗。这哪里是在养病，简直是在遭罪。

芸娘在床上躺了半天后，终于受不了了，她掀开了被子，下地来走走，想要透透气。芳年忙在跟前劝阻：“舅太太，您不能下床的。”

“不下床？难道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我又不是瘫痪了。这么热的天，你们还让我盖那么厚的被子，即便没病也得生病。我没事的，你们真的不用紧张。再说我也不习惯别人伺候，你们还是该干嘛就去干嘛吧。”芸娘说的是实话，以前她是个都市丽人，过着打工人的生活，自力更生。穿越到这个时代后成为了一个农妇，也是一手撑起了凌家的天空，从来没有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被人服侍她是真的不习惯。

芸娘这样说，芳年和芳若俩忙请求道：“舅太太您别恼，还是让咱们伺候您吧。要是就这样回去了，太太定会说咱们伺候不周，会责罚咱们。”

当丫鬟也有丫鬟的无奈，芸娘也是个宽容的人，更何况这是在做客，也不能任性妄为，面对那个小姑子还是得好好相处。芸娘仔细想了想，然后对两人道：“你们要留下来我也不管，只是我要做什么事，你们别随便插手就行。我讨厌被束缚的感觉。”

等到天气凉快下来后，她会让芳年帮着搬张椅子放在院子里，她坐在葡萄架下乘凉。凤阳的夏天感觉比青县还要难熬，又或许是她现在身体虚弱，容易冒虚汗。

才坐下来没多久，倩云挺着肚子摇摇摆摆地走来了。芸娘忙坐起了身子。

芳年给搬了张椅子给安放在葡萄架下。

“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芸娘说：“天气热，躺久了反而觉得头晕脑胀的。”

“你这情况我以前可是深刻体会过的，那时候也是年轻不懂事后来调养了许久才好起来的。你也要注意点儿。”

面对倩云的好心相告，芸娘也虚心接受，她说：“我初来乍到此处，感觉有些不适应，可能是正好赶上身体最虚弱的时候，要不是郭太太收留咱们的话，还不知在哪里落脚。可能要慢慢习惯才能好。”

“瞧你说得这样客气，你是我哥哥带回来的女人，你怀的是咱们徐家的孩子，虽然没有留住，但也是哥哥认可的女人，我难道还能赶你出去不成。你别有压力，安心住着吧。”

“好。”芸娘点点头。

凌羡和家里人闹得不愉快，以至于他宁肯用凌羡的身份生活下去，也不愿意继续当徐行之，对于凌羡曾经遭遇了些什么，怕是跟前这个小姑子最清楚不过了。

“你哥哥的事我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可是我每次向他询问的时候，他也不怎么愿意开口，所以你能向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他不愿意回家？”

倩云一怔，她反问：“我哥和你说了些什么？”

“徐家的一些情况说得也不怎么明白，只是向我略提了几句，以前我每次问他，他后就闪烁其词，不怎么坦诚。我知道他早些年是跟着师傅在庙里长大的，后来回了家，好像和家人关系处得不好。再大一些就出去从军了。我所知道的就这些而已。”

倩云便一一与芸娘道：“看样子他向你交待得也算清楚，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哥长到现在很不容易。他还小时因为身体不好被寄养在庙里，你想想看青灯古佛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后来情况好转一些，祖母便做主让他回家，原本也是在自家的私塾念书来着，我哥头脑还算不错，学什么都快。当初家里的先生也看中他，说他要走仕途的话肯定也能有所成就。不过有一次他和二哥打了一架后，他就不想去念书了，祖母为此还罚他跪过祠堂，这事没过去多久他就跟着去从军了。我哥虽然是勋贵人家的子弟，不过都是过的苦日子，说给别人听，别人只怕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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