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朝贺

芸娘觉得冠带太过沉重，压得她脖子很不舒服，身上的衣服又不合身，明显觉得又笨重又宽大。她的个子在女人中只能算中等，这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明显有些撑不起来。

“我这样穿是不是很奇怪？”

“倒也不是，官服、吉服穿在身上确实是这样的，你只是第一次穿着不习惯而已。”

芸娘觉得古代的礼服实在是太过粗笨，不方便穿着，而且觉得太过浪费。

蒋宣知道晚些时候要送夫妇俩入宫，他也不敢饮太多的酒，又早早地备下了马车。飞云还特意给烧了个手炉递给了蒋宣。

“咱夫人怕冷，你一会儿把手炉给她。”

蒋宣拍着他的脑袋道：“怪不得夫人夸你，你年纪不大，倒也是个行事周全的小家伙。”

时候尚早，夫妇俩便起程往皇宫而去。

车子刚刚驶出了巷子，就听得外面爆竹声声，又有烟火在夜空中如巨雷一般炸裂开来。京城的百姓们正以这种方式辞旧迎新。

此时的京城还是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和外面的动荡不安仿佛是两个世界。

芸娘从纱窗朝外看去，正好远处的夜空有一朵大大的烟火崩裂开来，映红了她的脸。

那声巨响过后，她扭头和凌羡说道：“要是天下都如眼前这般太平便好了。”

凌羡说：“这样动荡的日子还不知要持续多久，不过总有一天会天下太平的。”

四品以上的京官都来向天子朝贺了，朱雀门大街从外到内已经密密麻麻地排上了不少的车马。

他们的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对于芸娘这样的现代人来说遇上交通堵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倒显得很平静。

“我一会儿交代蒋宣在什么地方等咱们，你先出来后别乱走。”

“我知道。”

不过没有堵太长的时间，车子依旧缓缓向前行驶了。进了永乐门之后，车轿们都纷纷停了下来。然后有宫女太监前来引导。

命妇们往寿康宫拜见太后，官员们则去太极殿向皇帝行礼。

芸娘跟着乌压压的人群缓步向前移动，看着这么多的人她倒也不着急了。没想到第一次入宫竟然是在晚上，幸而宫殿内各处都挂上各种宫灯，内侍们也都提着灯笼在前面指引。及时是在夜晚，也显得明亮如昼。

走了一段路，芸娘隐隐感觉到有人在拉扯她的衣裳，芸娘扭头一瞧，没想到竟然看见了邓将军的夫人。

芸娘忙停下脚步来招呼道：“邓夫人！”

邓夫人低声说：“我还怕认错了人，没想到还真是凌夫人。”

“邓夫人倒是好眼力。”

邓夫人自然说道：“别看我这么大年纪了，但耳聪目明，却一点都不含糊呢。”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又有一位妇人上来了，那位妇人芸娘不认得。邓夫人倒是笑着招呼了一声“宁国夫人，”

沿途不过低声随便交流几句，等到快进寿康宫门的时候，却一个敛眉缓行，再不闻一丝杂音。

大家鱼贯而入，整齐有致。

芸娘行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

到了寿康宫的殿前时，大伙都站住了，然后随着一个尖细的嗓音唱和道：“跪！贺！”

接着便听见一片响亮又整齐的声音在说道：“恭请太后新禧，愿太后凤体康健，福寿年！”

言毕又是一阵拜叩，接着又听见尖细的嗓音唱道：“起！”

大伙儿这才起了，大家都垂首侍立，乌压压的一片。再没喊“散”时，谁都不敢轻易离去。

“奉太后懿旨，宣彭城大长公主、文锦郡主、永康公主、宁国公夫人、凌都督夫人觐见。其余者，散！”

芸娘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号，她被动留了下来。

接着就有俩宫女上前来引领道：“请尊位随奴婢往入殿！”

永康公主特意等到芸娘一起，她主动拉了芸娘的手嘱咐她：“你别怕！”

芸娘毕竟第一次受太后的接见，虽然说不上怕，但也有些忐忑，在车上的时候凌羡就与她大致说了些宫中规矩，但她还是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永康公主又低声与她道：“到时候我怎么做你就跟着就行了。”

芸娘笑笑，低声道：“多亏有公主在跟前。”

殿内的焚香隔着帘子飘散出来，香味有些浓郁。芸娘与永康公主行在最后入了殿内，芸娘虽然低着头，但也忍不住用余光打量，依稀见正面的宝榻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

入殿之后，大长公主便要跪拜，她们还没跪下，太后便抬手说道：“免！”

殿内燃着儿臂般粗细的红烛，地上铺着寸许后的大红波斯国进贡的地毯。

太后看了一圈跟前的几人，先说道：“这凌都督家的夫人不知是哪一位？”

一来就被点名，芸娘顿时有些忐忑，她上前迈了一步，接着款款施了一礼。

太后含笑着说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芸娘只得抬了头，她也看清楚了跟前的妇人，妇人满头的白发上头戴着赤金发冠，冠子上镶嵌着的金银珠宝在烛火的光照下显得闪闪发亮。又见她穿了一身藤黄缎子袄，外面罩着白狐皮的刻花褂子，手里捂着一个掐丝珐琅小手炉。

屋子里的火龙已经烧得滚热了，太后的穿戴却依旧如此厚重，想来是上了年纪怕冷的缘故，不过芸娘瞧得她气色不怎么好，眉眼间明显流露出一股病态来。

“凌夫人是何方人士？”

“禀太后，臣妇家居临阳。”

“哦？临阳，这个地儿听着倒是熟悉，什么时候上的京？”

“禀太后十月到的京。”

“咱京城比临阳如何？”

芸娘回答道：“太后说笑，这不是以天比地么。”

太后见芸娘是小地方来的对话流畅，不似有些妇人胆怯，问话也不敢讲，要不哆哆嗦嗦，要不声如蚊蚋。芸娘这般大方的，她倒也喜欢。

“你家夫婿英勇善战，皇帝可是与我说起了几次，你作为他的妻子，也是辅佐有功。”

换句话说军功章里也有一部分芸娘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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