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姜晏怒
姜晏还真没这么早醒过来。
殷姒摸不清药效，往酒里下了一整瓶的迷药，这会儿姜晏还昏迷着呐。
待姜晏苏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姜晏意识归拢，脑海中只剩下殷姒最后的话语。
【嫌弃自己身体不好，不能与她长相守吗？】
姜晏顾不得被拒绝的伤心，当下就想去找孙怀竹。
孙怀竹与殷姒相逢后，给姜晏把过脉，姜晏这自小的病症，除了可以靠精心调理延长寿数，还有一个方法，用虎狼之药根除。
只是这法子凶狠极了，真要用这法子，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姜晏不想冒险，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可现在，姜晏只想让殷姒无所顾忌地同他在一起。
他分明，从殷姒眼中看出对他的情谊，还有那封信……
姜晏惊疑，是否是殷姒的家人，嫌弃他这身子破败，不能给殷姒幸福。
女子注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晏心说，自己才貌不缺，只这寿数在当下短了点。
可这身体康健之人都不能保证的事，怎能成为他的短项。
姜晏从不怨天尤人。
既然他的寿数是殷姒的顾虑，那他就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去除。
姜晏在卧房之中缓和片刻晕眩之感，待身体适应过来，方才走出房门。
院子里静悄悄地，没有殷姒的身影。
姜晏在这一刻才感到惊慌。
殷姒呐？她去了哪里。
姜晏冲进殷姒的房间，屋内陈设整齐，不见使用过的痕迹。
在屋中，姜晏发现殷姒留在桌上的信件。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姜晏，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姜晏心凉了半截，他不要同殷姒做兄弟！
又在院中寻找一圈，姜晏发现，自己回来时骑的马儿，也不见踪迹。
【殷姒她，这是要逃离自己身边吗？】姜晏悲痛。
不死心的姜晏，快速奔跑到黑土村的山头上，顾不得身体受不受得住，挨个查看殷姒常去的地方。
没有，都没有。
殷姒的行踪，在这黑土村中，竟是遍寻不得。
姜晏茫然四顾。
打定主意，凉昌郡内，他掘地三尺也要将殷姒找回来。
“姜晏，你怎的还在这里？”王大爷见到姜晏，一脸吃惊。
昨日姜晏快马奔回，王大爷正好见到，还以为他是赶回来应征入伍的。
当时王大爷还一阵心酸，这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就要去战场上送命了，也不知殷姒会不会难过。
为给殷姒、姜晏留足道别的时间，王大爷今日没见到殷姒来山上，也不曾去他们家中寻找。
姜晏听出王大爷的疑问，连忙反问道：“大爷您这话，是何意？”
王大爷见姜晏面色茫然，惊讶于他对军令颁布的不知情：“你回来不是为了昨日应征参军的吗？”
若非主动前往报到，抓人的官兵今天上午就该到村里来抓人了。
隔壁村就有一户罪民，躲在山上以为能逃过一劫，家都被砸烂了，人也被揪出来揍了一顿。
“应征参军？！”姜晏惊讶。
王大爷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通。
姜晏这才知晓，发生这等大事。
如今他还在村里，而殷姒早已没了踪迹，莫不是……
姜晏心中有了猜测，更加慌乱起来。
殷姒莫不是傻乎乎地代替他去应征入伍了吧。
姜晏面色发白，先不说殷姒女儿身，在军中生活会有多艰难，如今柔利国兵临城下，所图不小，上了战场，能有几分活下来的机率。
姜晏匆忙辞别王大爷：“多谢大爷，我这就去永宁镇上看看。”
姜晏气息不稳，几乎是滚下山去的。
王大爷见姜晏这副模样，心知是遇着事了，心下担忧。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做这边城百姓，遇到外敌入侵时，更是苦上加苦哦。
……
姜晏一路上止不住地心慌，这是他此生最为慌乱的时候。即使是荣安王府抄家那日，也不曾如此。
此时的姜晏，倒是宁愿殷姒是为了躲避他而离开了。
一路踉跄着到达永宁镇。
姜晏先到平日里官府发布公告的地方查看。
此时这处地方已经是一片萧条。
昨日征兵的人，今日早已带着人全部撤离了。
姜晏只看到一处空落落的台子，以及墙上过期的布告。
姜晏一字一句地阅览，越看越心惊。
他与殷姒，是流放的罪名。平日可在凉昌郡范围内做生意挣钱，真到朝廷政令通达的时候，那是毫无反抗之力。
姜晏恨自己考虑的不全面。
过去荣安王府位高权重时，不曾经历过平民百姓的苦楚，流放之后，更不知没权没势的遭遇。
偏安一隅，为温饱求生的自己，竟犯下如此疏忽。
姜晏痛心疾首。
若他手中还有权柄，殷姒何至于此。
行到此处，姜晏就已能猜到，殷姒当真替他去从了军。
殷姒对他的这份情谊，当真是一片赤诚。
他姜晏，又何德何能呐。
姜晏心中萧瑟。
忽地想起，殷姒近来都住在黑土村，张贴在永宁镇上的公告，她从何得知？
按照黑土村的地理位置，殷姒也应当是在今日清晨，见到前往黑土村强征的人时，才会知晓政令的。
若无人相告，殷姒不可能有机会做足准备。
姜晏一下子就想到一个人来。
怒火中烧的姜晏，又前往永宁镇马市的草料铺子。
正在材料铺子中打理生意的曲风，一见到姜晏的到来，就把姜晏引到无人的屋中。
入得屋内，曲风干脆利落地下跪告罪：“望公子恕罪。”
姜晏本还只是处于猜测阶段，当下就确定，是曲风将消息透露给殷姒的。
姜晏怒喝：“曲风，你好大的胆子。”
曲风辩称：“公子，您与殷姒落户一处，由他替您应征，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他能为公子分忧，是他的荣幸。”
曲风觉得，这殷姒也是识趣得很，不枉费公子平日里对他照顾有加。
姜晏直接上前，一脚将曲风踹翻道：“你倒是机灵得很，是谁教你自做聪明的。你曲家世代为我荣安王府部将，你的父亲和祖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面对姜晏的质问，曲风稳住身形，回道：“属下不敢，属下此一生效忠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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