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荣安王
殷齐在禀告守卫后，便带着姜晏、姜寒二人入内等候。
姜晏一言不发地站着，思量接下来的见面。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姜晏、姜寒听到声响，一同转身。
入内的，正是失踪已久的荣安王。
一个面容依旧，身穿麻布衣裳，头戴草帽的中年男子。
姜寒见到来人，当场跪下道：“王爷。”
姜晏依旧盯着来人，仔仔细细地将他的眉眼看了个遍。
荣安王也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半晌方道：“时晏，你长大了。”
出征时还是总角之年的幺儿，再见已是舞象之年。
荣安王万万没想到，他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丝血脉，竟是姜时晏这个自幼身体孱弱的儿子。
本以为全家死绝，现在还有一线生机，饶是荣安王这身经百战的人，内心也不免有些波动。
“时晏？”荣安王姜鸿毅目光悠远地看着姜晏，从姜晏如今的面容中，寻找熟悉的相貌。
“长大了啊。”荣安王感慨道。短短三四年的时间，于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少年而言，是天差地别的。
“父王。”姜晏走上前去，终于对着眼前人开口。
这是他孺慕的父亲，也是偏宠侧妃，让她滋长野心对他下手的根源。
姜晏对荣安王的感情复杂，但更多的还是父子之间的温情。
一旁的殷齐见这父子相逢的场面，叹一声世事无常，就提溜着姜寒，果断走人。
这人直挺挺地跪在这里，想跪到啥时候去。殷齐觉得姜寒没眼色得很。
……
屋内只余父子二人，这时候，有些事，才能细说。
“我在允书以身相替的情况下，逃过一劫，这才能在今日得见父王……”姜晏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道出。
“只不知，父王怎么会藏身于这吕良山中？”姜晏疑问。
“当你熙朝天下初定，我被你祖父派到凉昌郡历练，将被柔利国占领的土地一一夺回。也是在那时候，发现这么一个隐藏在深山之中的世外桃林。”荣安王回忆起过去，也是一阵唏嘘。
他自幼随父征战天下，与当今，更曾是并肩作战的袍泽。如今一个高居庙堂，一个归隐深山……
“当时只想着，今后若能在此隐居一二个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一桩美事。没成想，经年之后，这儿竟成了我的退路。”荣安王叹息道。
“当日朝廷传回战报，说您与麾下的三十万大军尽数失踪，这才有了后来之事。父王在这吕良山中，已藏身许久，那时若能现身，近况必不相同。”姜晏适时提出疑惑。
父子相逢，终要一一吐露多年困惑。
“你当我不想吗？当时按照行军路线，我马上就要直捣王庭了。可今上一封密信传来，说是发现前朝宝藏，事关重大，让我即刻去寻。”荣安王愤恨道。
“我那好兄弟也真是下血本了，给个真的前朝宝藏让我去寻。如今国库空虚，他有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便分兵前去挖掘前朝宝藏。待我收到消息时，一切都迟了。”
这是一场阳谋，用的是荣安王对今上的真心。以真宝藏调虎离山，再归来时，尘埃落定，怎么说还不是看人家的。密信，也得对方认才成。
“父王寻得前朝宝藏了？那大可直接将宝藏献出，或是……”姜晏大逆不道之言并未说出口。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父王如今是否还一心为君。
“哎，你是不知道，前朝宝藏那叫一个穷的啊，还没咱家私库的财富多。拿出来都没个说服力。”荣安王提起前朝宝藏，那叫一个气。
前朝就剩下这么点宝藏，怪不得亡国了。
父子两也不知该怪今上不厚道，还是该怪前朝宝藏剩的少了。
“父王，您是否想过，今上给了您两条路选择，要么以谋逆之罪论处，要么就花钱消灾，将荣安王府的财富交出？”姜晏试探道。
“这个东方先生倒是提出来了。但是咱们家几代人积累的财富，怎么能白白便宜他李狗蛋。”荣安王那叫一个气啊。
李狗蛋他这是想白嫖，想得美。
姜晏：“……”今上名讳为李明轩，在自家父王口中，那真是和黑土村的狗蛋没什么区别了。
荣安王可没这忌讳，狗蛋这名字，他从小叫到大。现在把他坑到山里当难民，他就更不会改口了。
“李狗蛋从小就知道我的脾性，说是给两条路走，可他就是吃定我了。”荣安王气愤极了。
问罪抄家流放，一个不少，他知道消息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这时候再让他把姜家隐藏的财富贡献出来，李狗蛋的脸可真大。
“咱们王府明面上的财产都被这狗蛋给收了，暗处要是再交上去，可就真的一穷二白了。到时候你们哥几个，娶个媳妇都没聘礼的。”荣安王摸一把脸，愤恨道。
父子俩一脉相承的抠门，姜晏一听娶媳妇，也觉得不能轻易将家财交出去。他还要娶殷姒为妻的。
“父王，大哥和二哥呐？”姜晏回望四处，进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到大哥、二哥的身影。
一听姜晏问起大儿子、二儿子，荣安王连骂人的心思都没有了：“都战死了。”
“军中有李狗蛋安插的人手，你大哥和二哥被安插其中的人暗害了。”荣安王语气沉重，再回忆一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忧伤，他终究还是不能承受。
“如今，父王身边只有你了啊。”荣安王语气沉重地拍了拍姜晏的肩膀。
他的小儿子，都快同他一般高了。这是他如今仅存的安慰。
姜晏沉默，即使在他心中，早已接受这个可能，再次确认消息，他依旧心痛不已。
【三弟放心，大哥会护着你一辈子。】
【三弟，等二哥随父征战归来，就带你偷摸出门，到西山放马。】
姜晏回忆起过去同大哥、二哥相处的片段，心中悲痛。
“此仇，终是要报的。”姜晏厉声道。
不说他们一家，就是跟随荣安王的部下，家中也都遭遇大小不一的损失。
今上为了一己私欲，牵连甚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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