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别扭的姐弟

“少废话，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

大厅里落针可闻，只剩下绚都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如同拉紧的风箱，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

鹤熙千羽迎着他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缓缓站直身体。

“很简单，”  他故意停顿了一瞬，目光牢牢锁住绚都，“在青铜树进攻奎库利亚时，提前通知我一声。”

“就……这个？”  绚都瞬间愣住，脸上的决绝表情骤然凝固，随即转变成一片错愕。

这要求如此简单，与他预想中需要付出的代价截然不同，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失语。

“不然呢？”鹤熙千羽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眼神扫过绚都紧绷的身体和亮起的赫眼，“你以为是什么？让你去单挑CCG的白色死神？还是去炸了CCG本部大楼？”

“你……”  绚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股屈辱感和被戏耍的愤怒直冲头顶。深红的赫眼不受控制地亮起，背后的羽赫位置传来危险的嗡鸣。

他死死瞪着鹤熙千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攻击。

然而，仅存的理智强行勒住了他即将失控的冲动。他猛地转身，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甩在身后。

“万丈，”  他厉声喝道，声音因强压的怒意而微微变调，“我们走！”

缩在角落的万丈数一连忙招呼三个小弟，跌跌撞撞地跟上绚都的步伐。

……

古董咖啡厅外，万丈数一等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跟着他冲出了那条街，直到跑出老远，确认已经完全远离了咖啡厅，才敢扶着墙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

绚都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胸膛依旧起伏不定。夜风吹动他深蓝色的短发，却吹不散他脸上的阴郁和那份被戏弄的屈辱。

他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狂躁，这才想起万丈他们刚才那过度的恐惧。

他转过身，深红的赫眼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光，带着明显的不解和不耐：“万丈，”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怒气，“你们刚才……为什么那么怕他？”

在他看来，鹤熙千羽除了实力确实强得离谱，手段诡异一些，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万丈他们那副恨不得当场消失的样子，实在太反常了。

万丈数一被他问得浑身一颤，他抹了把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又干又涩，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绚、绚都先生……您……您不知道……”万丈数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眼神躲闪，似乎光是回忆那个场景都让他濒临崩溃，“壁虎……壁虎他……他……”

“他怎么了？！”绚都不耐烦地追问。

“他……他没了！”旁边一个小弟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抢着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就在我们眼前！那个家伙……他、他把壁虎……”

“把壁虎怎么了？！”绚都的心猛地一沉，厉声喝道。S级的壁虎，怎么可能轻易没了？

万丈数一脸白如纸，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破碎的字句：“吃……吃掉了……他把壁虎……吃、吃掉了……”  最后几个字，如同蚊蚋，却像惊雷一样在绚都耳边炸响。

绚都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深红的赫眼如同被点燃的血色灯笼，猛地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吃……吃掉了？！”他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从脊椎窜上头皮。

壁虎作为青铜树的骨干力量，不仅是S级喰种，而且还是半赫者。

一个能如此轻描淡写将壁虎吞噬掉的怪物，万丈他们的反应，哪里是过度？简直是太克制了。

绚都站在原地，夜风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后怕，瞬间冻结了他先前所有的怒火和屈辱。

刚才在咖啡厅里，自己竟然……对那样的存在动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羽赫的根部，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那猩红触手禁锢得动弹不得时传来的冰冷触感。

“如果真是这样……”绚都眼神中闪过一抹希冀，喃喃自语道，“说不定他真的可以……”

……

大厅内，凝重的气氛并未因绚都的离去而消散，破碎的窗户灌入冰冷的夜风，吹动着地上的碎屑。

董香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弟弟消失的门口方向，眼神复杂难辨，担忧、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一个担心得要死却嘴硬不说，一个明明在意却非要装得满不在乎……你们这对姐弟，还真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别扭。”鹤熙千羽并未看向董香，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董香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戳中了什么隐秘的心事。她倏地转过头，带着一丝被看穿的羞恼和倔强，狠狠瞪向鹤熙千羽：“你……你懂什么？！”

“我是不太懂你们这对姐弟表达亲情的方式，”鹤熙千羽慢悠悠地说着，终于抬眼看向董香，“但情绪是藏不住的，你刚才看着你弟弟离开的眼神，和他提到你时下意识瞥过来的那一眼……”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声，“……都写着‘在意’两个字。只是，一个用愤怒掩盖恐惧，一个用沉默包裹关心。”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想要否认，却发现任何辩驳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鹤熙千羽说的完全正确。

她确实担心绚都卷入危险，担心他得知父亲消息后可能面临的冲击……而绚都，那个别扭的臭小子，即使说着最伤人的话，对她的关心也是真实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无力感涌上董香的心头。她紧抿着唇，倔强地别开脸，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可能泄露的软弱，声线带着一丝疲惫：

“……这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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