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六十九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实根嘴唇哆嗦着，想否认。

可看着那张刺眼的纸，看着周围乡亲鄙夷的目光，他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世琴更是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起来：“没钱啊，队长，我们家真没钱啊！”

“那钱早给铁柱看病花光了，一个子儿都没剩下啊！”

“花光了？”江安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大舅妈，您跟我开玩笑呢？之前没有，现在还没有啊？您是不打算还了是吧？想赖账？”

张世琴恨得咬牙切齿，脖子一梗，冲着江安吼道：“谁说不还了？我们家现在是没有，不就是五十多块吗？我知道了！”

“这钱先欠着，等…等啥时候手头宽裕了再给你！”

“等啥时候宽裕？”江安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直接气乐了。

“大舅妈，您跟我这儿说书唱大戏呢？

“三年了都没宽裕，你们两口子都四五十岁的人了，黄土埋半截了，我还得等？”

“等到你们俩哪天半截身子入了土，是不是还得哭着跟我说要留着买棺材板儿？我江安可等不起！”

这话刻薄到了极点，却又真实得让人心头发冷。

他目光扫过旁边脸色惨白的刘实根和一脸愤恨又不敢上前的刘铁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刚才您不是挺能耐吗？说铁柱表哥领了满工分，我大舅舅上个月也上工了吧？”

“工分册上记着呢，你们家这又是工分又是肉的，家底儿厚着呢！”

“没这家底儿，能这么大方让人来吃白食？”

周围人也都跟着连连点头，七嘴八舌起来。

“没错啊，我刚才都听到了，领了工分的。”

“有钱吃肉没钱拿来还啊，那哪儿可能？”

“都三年了，还好意思让欠着呢？不想还了就直说，不要脸！”

这话像巴掌似的扇在两口子脸上，张世琴气的眼前发黑，死死的等着江安。

都是这个混账东西！

之前算计他们家，算计他儿子。

现在还要让他们家还钱？

他们家有是有，可给了江安，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江安却是不耐烦了，语气骤然严肃起来：“大舅妈，我等不了了。今儿个事情都说开了，那老子把话撂在这。”

“今儿这钱，必须还，五十一块本金加利钱，一分不能少！”

“否则我就拿着这张欠条告到公社去，我倒要看看，公社管不管你们这种欠钱不还的无赖！”

“到时候别说是您这点家底儿了，就是表弟和大舅舅的工分，也得扣个精光！”

旁边的张卫民也听不下去了，怒道：“张世琴，赶紧的还钱，别丢咱们整个村子的脸！”

“你…你…”张世琴指着江安，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你了半天，眼前一黑，终于承受不住这连番打击和巨大的羞辱，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

噗通！

她直挺挺地往后一倒，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嚎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老天爷啊，没法活了啊！”

“外甥逼死舅妈了啊，我不活了…”

刘铁柱眼见他妈这样，又羞又怒，血直往脑门上冲。

他猛地蹿出来，指着江安的鼻子，眼睛通红：“江安，你还是不是人？非要把我们一家往死里逼？一点亲情都不顾了？”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江安眼神瞬间冷得像冰，他往前一步，几乎怼到刘铁柱脸上。

“亲情？”江安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刮人耳膜：“你爹妈当初堵着我爹的门，死皮赖脸非要借钱的时候，想过亲情吗？”

“那时候你们家快饿死了？我们家就有金山银山了？”

“你们拿钱的时候，没想过把我家往死里逼？”

“借走三年，你们家肉吃得满嘴流油，提过一个还字？现在跟我讲情分？有个屁的情分！”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咋的？现在轮到你们还钱了，就成我不顾亲情了？”

“刘铁柱，要点脸吧！你们家这脸皮，比公社粮仓的墙还厚！”

“我搞你姥姥！”刘铁柱被骂得彻底失去理智。

最后一点遮羞布被撕得粉碎。

他像头被激怒的野牛，低吼一声，抡起拳头就朝江安面门砸去。

拳头带着风声，势大力沉，显然是憋足了劲儿要下狠手。

围观的人一片惊呼。

“啊！”

“动手了！”

“哎呀站远点儿。”

江安早防着他这手。

刘铁柱拳头刚动，江安不退反进。

他动作快得像只狸猫，侧身一矮，让那拳头擦着头发梢过去。

左手飞快的探出，一把狠狠地按住刘铁柱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拗。

“啊！”刘铁柱手腕剧痛，力道瞬间泄了一半。

江安没停。

右手成拳，猛地一个上勾，狠狠掏在刘铁柱肋下的软肉上！

“呃！”刘铁柱疼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腰瞬间就弓成了虾米。

江安顺势一扯他那只被制住的手腕，脚下猛地一绊！

“打老子，给我趴下！”

噗通！

刘铁柱整个人像个沉重的麻袋，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脸朝下砸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啃了一嘴的灰土，门牙都磕松了，鼻血瞬间就飚了出来。

动作干净利落，不过眨眼之间！

江安一步上前，右脚狠狠踩在刘铁柱的后脖颈子上，把他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刘铁柱挣扎得像条离水的鱼，脸憋得通红，却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识抬举是吧？”江安的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碴子。他环视四周，声音拔高：“各位乡亲父老都看到了，是他刘铁柱先动的手，要打我！”

“欠钱不还，还动手打债主。行，讲道理你不听，那就别怪我送你进去清醒清醒！”

江安脚下用力碾了碾，刘铁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老子现在就拖着你去公社！”

“让公社领导评评理，看看欠债不还还打人的，该不该蹲号子！”

说完，江安弯腰，一把薅住刘铁柱的后脖领子，像拖条死狗一样，拽着他就往院门口走。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铁柱！”张世琴的哭嚎戛然而止，惊恐地尖叫起来：“安子安子，别送公社，我们还，我们还钱啊！”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死抱住江安的小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你松手，快松手啊！”

真去了公社，儿子这辈子就完了！工分扣光，说不定真得进去！

江安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狼狈不堪的母子俩，眼神锐利：“钱呢？”

“实根你个死人，快去拿钱啊！”张世琴冲着吓傻了的刘实根嘶吼，声音都劈了叉。

刘实根这才如梦初醒，浑身哆嗦着，连滚带爬地冲进里屋。

一阵翻箱倒柜的叮当乱响。

很快，他捧着一个旧手绢包，脚步踉跄地跑出来，脸色灰败得像死人。

那手绢包被攥得死紧，指关节都泛白了。

他抖着手，一层层揭开。

里面是厚厚一沓子毛票，还有几张块票。

全是他们两口子省吃俭用，还有到处打秋风才攒下的家底儿。

刘实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一张一张，极其缓慢地数着，像是在割自己的肉。

“五…五十一块…三…三毛…”他声音发飘，带着哭腔。

连本带利，一分不少。

他把钱递向江安，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愿松。

江安一把抓过那卷钱，看都没看，顺手揣进兜里。

脸上那冰碴子似的冷意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哎呀，大舅妈，您看您，这是干嘛呀？”

他松开脚，还好心地拍了拍刘铁柱肩膀上的灰，虽然那动作更像是掸掉什么脏东西。

刘铁柱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脸上一个清晰的泥鞋印子，眼神又恨又怕。

“早掏出来，何必闹这一出呢？亲戚里道的，多伤和气啊。您说是不是？”

“您看看，这闹的，表哥摔这一跤多不值当？您也哭坏了身子。下回可别这样了，早点拿出来，大家都省心，您也早舒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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