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虫子拉的屎，比石头还硬？
一个帮工的汉子拿着吃剩的骨头，朝着那堆废木头比划了一下，又泄气地扔进火里。
“白跑一趟，这木头看着壮，里面都空了。”
“可不是，虫子都吃成家了。”另一个汉子叹了口气，“这主梁上哪儿找去？”
柳如烟缝衣服的动作停住了，针还扎在布里。
她没出声，站起来走到那堆木头跟前蹲下身子，伸手从锯开的口子里抠下一小块朽木，用指尖捻了捻，朽木立刻变成了碎末，一只白色的小虫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看着那只虫，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手，走回了自己原来的角落。
柳如烟从包袱里翻出本破旧的书。她就着微弱的火光，一页页地仔细翻找，眉头紧锁。
直到某一刻，她的目光定住，紧绷的嘴角才微微松动。
她从旁边的草药篮里拈起一根干草，慎重地夹入那一页。
然后，她才抱着书，走到陆轩跟前蹲下，翻开被干草标记的地方，干净的指尖点在一行蚂蚁大的小字上，没说话。
陆轩接了过来。
书上的字是古早的写法，但他认得。
“铁蛀，生于百年铁木之心，食其髓，留其壳。其涎与木粉相合，文火熬之，可得坚木油。涂于凡木之上，风干，则木如铁石，水火不侵。”
陆轩看完，把书合上，递还给柳如烟。
他站了起来。
“张师傅！”
还在唉声叹气的张师傅一个激灵，赶紧跑了过来：“陆兄弟，啥事？”
“明天麻烦您找几个人，把那些烂木头的心子，连虫带粉，全刮出来，一点不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刮……刮那玩意儿干啥？又臭又恶心。”一个汉子小声嘀咕。
陆轩没理张师傅，眼睛转过去，落在安小柒脸上。
“小柒。”
“大哥，啥事？”
“明天去村里，借口最大的锅，架空地上，生火。”
“好。”
第二天，天刚亮，工地上就飘着一股怪味儿。
张师傅带着几个汉子，一人手里拿着把小铲子，对着那几根空心铁木，谁也不想先动手。
“陆兄弟，真刮这玩意儿？”一个汉子用手捂着鼻子，眼睛瞅着锯口里爬来爬去的白虫子，脸上的肉都拧巴到了一起。
陆轩靠在一旁，眼皮都没抬：“刮，刮干净，一点别剩。”
张师傅没法子，叹了口气，自己先上了。
铲子刚伸进去，一股更冲的酸臭味就冒了出来，好几个汉子都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捂着口鼻，把那堆黏糊糊的烂木头心子往外掏，全堆到一块破麻布上。
另一边，安小柒早就把大锅架好了，火烧得呼呼的。
她蹲在锅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东西。
“快！快拿过来！”
第一堆烂木头心子送过来，她一把抢过麻布，“哗啦”一下全倒进锅里，抄起一根长木棍就开始搅，嘴里还哼着歌。
那股子怪味被火一烤，更冲了，熏得人脑门子疼。几个汉子退得老远，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
“用这玩意儿糊房梁？没听说过……”
一个汉子捏着鼻子，看着锅里那堆东西直摇头：“这味儿，能把人熏个跟头。”
屋檐底下，柳如烟拣药的手指头顿了顿。她抬眼朝那口大锅瞅了瞅，嘴角往上翘了一下，又垂下眼皮，继续挑拣手里的药材。
大锅底下柴火烧得旺，安小柒拿着根木棍在锅里搅了快一个时辰，胳膊都搅酸了。锅里头那些黏糊糊的玩意儿，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最后成了一锅黑油，稠得能拉出丝来。
“大哥！好了！”安小柒举着木棍，冲着陆轩喊。
一群人全围了上去，伸长脖子看，对着那锅黑油指指点点。
陆轩走过来，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一根松木，冲安小柒抬了抬下巴：“涂。”
安小柒乐颠颠地舀了一大勺，蹲下身，拿个破刷子把那根松木里里外外都刷满了黑油。
黑油挨着火，没一会儿就干了，在松木上结了层黑壳，油光锃亮的。
“这……这就行了？能顶事？”张师傅搓着手，一脸的将信将疑。
陆轩没吭声，弯腰把那把砍铁木的大斧子拎了起来。
周围的人呼啦一下，都往后退了几步，把空地让了出来。
陆轩两手握着斧子柄，对着那根涂了黑油的松木，卯足了劲儿就劈了下去！
“当！”
一声响，跟砍在铁疙瘩上没两样，斧头刃跟木头撞出了火星子。
陆轩手里的斧子被震得跳起来老高，虎口都麻了。
他低头一看，那根松木上，就留下一道白印子，连皮都没破。
周围一下子没了声音。
张师傅张着嘴，能塞进去一个拳头。他走过去，哆哆嗦嗦地伸手摸了摸那根木头，手感又冷又硬。
“天爷……”他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翻来覆去就这俩字。
“泼水！快，试试水！”赵虎第一个喊出来。
一盆冷水“哗”地泼上去，水珠子在黑壳上滚了几下，全掉地上了，木头干干的。
又有人捡了根烧着的柴火凑过去，黑壳被火苗燎得通红，可柴火一拿开，那木头连烟都没冒。
“这是什么宝贝！”
“虫子拉的屎，比石头还硬！”
工地上的人“轰”地一下全活了，刚才还嫌臭的汉子，现在抢着去刮木头心子，嘴里还催着安小柒快点熬油。
陆轩把斧子扔在地上，扛起了弓。
一头银白色的狼从草屋的影子里站起来，不声不响地跟在他后头。
这狼也不知是啥时候来的，村里人看见了，都只当是陆轩新收的狗。
“大哥，你上哪去？”安小柒抬头看见了，扯着嗓子问。
“弄点肉吃。”
陆轩头也没回，带着银狼，走进了山里。
银狼的鼻子在烂叶子上闻来闻去，走到一处灌木丛跟前停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
陆轩拨开叶子，地上有几个新的蹄印。
是头肥鹿。
他跟了上去。
一人一狼，脚踩在落叶上，没一点声响。
没走多远，就在一个山坳里看见了那头鹿。
陆轩从背后摘下弓，慢慢搭上了一支箭。
他弓弦刚拉开一半。
“咻！”
另一支箭从他旁边的林子里射出来，从他耳边擦过，一下就钉进了鹿的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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