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见了官爷还敢坐着？

第二天，天刚亮，赵虎就从草棚里晃了出来。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窝子深陷，也不看人，就那么直挺挺地往村长家挪过去。

工地上“叮叮当当”的锤子声一下就全停了。

干活的汉子们都停了手，眼珠子全跟着他转，抡锤子的胳膊都僵在半空。

陆轩背靠着一根新打的木桩，下巴绷得紧紧的，眼看着赵虎那道背影。

安小柒气得腮帮子鼓着，凑到他跟前，压着嗓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真便宜那个小翠了！”

陆轩没理她，人猛地站直，手里的斧头“嗖”地一下抛给赵龙。

“看好场子，活儿别停！”

赵龙手忙脚乱地接住，嘴巴张了张，一个字没敢吐出来。

陆轩转身走到角落，那里有个木笼子，里头关着一头睡死的黑豹。

他还没蹲稳，村口那边“轰”的一声就乱了。

女人的哭嚎，男人的粗话，夹着一堆乱糟糟的脚步声，直奔工地这边来了。

两个腰上挎着刀的官差，一脚把挡路的人踹开，闯了进来。

领头的胖子，脸上的横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李家村的李四跟刀疤脸，一左一右跟在胖官差后头，弯着腰，一个劲儿地往前指。

李四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一扫，瞧见空地上堆成小山的米面和崭新的铁锹，眼珠子“噌”地一下就红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一个箭步蹿上去，哈着腰，手指头都快戳到陆轩的脸上：“王捕头！就是他！就是这个陆轩！他带人私自猎杀了黑风口的岩皮猪！这些米面，全是他卖了那畜生换来的！”

王捕头拿鼻孔“哼”了一声，眼角油腻腻地扫过全场。

他的目光像苍蝇见了血，在那几袋子白花花的米面上黏了好一阵，才懒洋洋地落在陆轩身上。

“你，就是陆轩？”

“唰啦”一下，工地上所有人都停了手，握着手里的锤子斧头，不自觉地围了上来。

空气一下子绷紧了。

陆轩目光掠过官差，落在了李四那张谄媚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捕头见他这副德行，火气“噌”就上来了。他抬脚就踹翻了旁边一个筐。

“狗东西！见了官爷还敢坐着？你们这帮泥腿子，是想造反不成！”

他指着陆轩的鼻子：“有人举报，你们私猎二级妖兽！按律，东西充公，人，全部下大狱！”

“还愣着干嘛！”王捕头大手一挥，“给老子把这些东西全封了！带走！”

他身后那差役应了声“是”，伸手就要去扛米袋。

“我看谁敢动！”

赵龙一声暴喝，人已经挡在了米袋前，手里的大锤“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整个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震起一片尘土。

“官爷，凡事得讲证据！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猎妖兽了？”

“放肆！”王捕头“呛啷”一声拔出腰刀，刀背狠狠拍在赵龙胸口，“跟老子讲证据？老子就是证据！再敢多说一句，就地正法！”

李四在旁边煽风点火：“官爷，别跟他们废话！那岩皮猪我们村好几个人都看见了，还能有假？他们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刁民！”

村民们都怒了，跟官差和李家村的人对峙起来，场面一触即发。

“吵什么。”

陆轩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两拨人中间。

他先是看了一眼李四，那眼神平淡，却让李四脖子一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然后他才转向那个王捕头。

“王捕头，你说我们猎了二级妖兽岩皮猪？”陆轩问。

“证据确凿！”王捕头把刀一横。

“哦，”陆轩点点头，“那猪呢？”

王捕头一愣：“少跟老子装蒜！不是被你卖了换成这些米面了？”

“谁看见我卖了？”陆轩又问，“卖给了谁？得了多少银子？人证物证，总得有一样吧？还是说，大乾的律法，就凭他一张嘴？”

“你……”王捕头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陆轩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睛里。

“王捕头，李家村跟我们村比赛输了，怀恨在心，跑来胡说八道，你也信？岩皮猪我们是见了，可那畜生皮糙肉厚，追丢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你放屁！”刀疤脸急了，“那畜生明明被你……”

陆轩一个眼神扫过去，刀疤脸剩下的话就像被冰冻住，卡在了喉咙里。

“不过，”陆轩话锋一转，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叹了口气，指了指角落，“那头大野猪是跑了，可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

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头被捆着的黑豹，正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王捕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贪婪的光一闪而过。

黑豹！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一级妖兽！虽然品阶不高，但这张油光水滑的皮毛，拿到城里去，可比什么道听途说的岩皮猪值钱多了！

陆轩慢悠悠地开口：“王捕头远道而来，总不能让您白跑一趟。”

他踢了踢那头黑豹，“这头祸害，本是给我兄弟的补偿。既然您来了，就由官府处置，也算我们为地方除害。”

他话里给了台阶，王捕头心里飞快盘算，岩皮猪死无对证，硬抢米面不值当，但这头黑豹是白送的横财。

他刚想拿捏两句，陆轩便冷冷道：“黑豹我们认，但这些米面是我们的过冬粮。捕头要当赃物，我们就只能鱼死网破。”

王捕头被他看得心里一突，把刀“哐”地收回鞘里，装模作样道：“嗯，为民除害，态度端正，算你们将功补过！来人，把这妖兽抬走！”

李四傻眼了，刚要开口，就被王捕头喝住：“闭嘴！人家除害有功，再聒噪，连你一起抓回大牢！”

官差灰溜溜地抬着黑豹走了。

工地上，村民们看着陆轩，眼神里满是震惊。赵龙更是咧开了嘴。

陆轩却没理会，一脚踢正倒地的米袋，拍了拍手上的灰。“都愣着干什么，活儿还没干完呢。”

工地上恢复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陆轩心里头那点不爽快，还没散干净。那头黑豹，本来是给赵虎那小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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