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今晚就得死
它身上全是狰狞的大口子，森白的骨头茬子都露了出来。
红毛被血糊成一绺一绺的，黏在皮肉上。
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胸口起伏了越来越小。
那双大眼睛里的血丝褪去，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眼看就要合上了。
“陆，陆哥……”
赵龙领着几个人挪过来，两条腿还在打摆子。他不敢看坑里，就死死盯着地上的大红。
“都杵这儿当门神呢！”陆轩回头就是一嗓子，“找柴火！把那坑给老子烧了！烧到连渣都不剩！”
汉子们被吼得一哆嗦，撒腿就跑，手脚并用地去找干柴。
安小柒尖叫着挤出人群，“噗通”一声跪在大红身边。
“大红！”
她嗓子都喊破了。
她想伸手去摸，可看到那些翻开的皮肉，手又闪电一样缩了回去。
安小柒指着大红的一处伤口，声音都走了调：“陆大哥，你看这！”
陆轩低头一瞅，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那口子里不往外淌血，反倒冒着一股股又黑又稠的脏水。
“有毒！”安小柒的脸“唰”一下白了，她尖着嗓子喊：“那坨烂肉有剧毒！”
她手抖得不成样子，扒拉开伤口边的毛。
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全黑了，正冒着泡往外烂，那圈黑边还在一点点地扩大。
陆轩蹲下身，把耳朵贴在大红的鼻孔上。
冰凉的皮肉，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
他又把手掌整个按在它胸口的皮肉上，使劲往下压了压。
手底下，起伏小的几乎感觉不到。
“我……我没法子了。”安小柒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什么药都救不活了。”
这话一出来，周围的汉子们瞬间没了声音。
一个个都把脑袋垂得低低的，谁也不敢再多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大红。
陆轩盯着大红身上那些不断渗出黑血的伤口，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夜里，新盖好的院落里静悄悄的。
白天的血战耗光了所有人的力气，汉子们吃过晚饭，一个个都回家了。
陆轩盘腿坐在自己的主屋里，地板还是新的木头，散发着松油味儿。他正在运功调息，恢复白天耗损的内力。
“咚咚。”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安小柒探了个脑袋进来。
“陆大哥，你睡了没？”
“有事？”陆轩眼皮都没抬。
安小柒闪身进来，把门关好，还插上了门栓。她快步走到陆轩跟前，压低了声音，又急又快地说：“大红……或许还有救！”
陆轩睁开眼。
安小柒的脸在月光下，一半亮一半暗，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有一个法子，”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抖得厉害，“就是……就是太险了！”
陆轩看着她，不说话，等她继续。
“化生泉！”安小柒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口气说了出来，“用没兑过水的泉水！直接给它喝！”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那泉水能让活物乱长，也能让活物疯长！大红身上的毒是在吃它的命，咱们就用泉水的生机，跟那毒拼！看谁快！”
她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陆舟，胸口起伏。
“这法子，我爹也只是提过一嘴，当个故事说的。他说，用这种邪泉救命，十次里有九次，救回来的也不是原来的东西了。可能会……变得更吓人。”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它不喝，今晚就得死。”陆轩开口了，声音很平，“去拿水。”
安小柒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点了下头。
“哎！”
她转身就往外跑，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看了陆轩一眼，眼神复杂。
很快，她就抱着那个装满了纯正泉水的水囊，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摸黑来到大红躺着的地方。
那头巨猿已经没什么动静了，庞大的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出气多，进气少。
空地上只有陆轩，安小柒，还有奄奄一息的巨猿。
陆轩从安小柒手里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水囊。他走到大红的脑袋边，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就掰开了它那张大嘴。
巨猿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轩拧开水囊的塞子，对准大红的喉咙，把里头的泉水，一滴不剩地全灌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和安小柒一起退到几步开外，死死盯着巨猿的动静。
一息。
两息。
三息。
大红还是躺着不动，像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安小柒的心都沉到了底。
就在这时，大红庞大的身躯，猛地抽搐了一下！
“有动静了！”安小柒失声叫了出来。
只见大红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忽然冒出了一股股白色的热气，像是烧开的水。
那些正在往外渗的黑血，停住了。
紧接着，更吓人的一幕出现了。
伤口边的皮肉，像是活过来一样，开始剧烈地蠕动。新生的肉芽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从伤口深处往外疯长，挤走那些已经发黑的死肉。
一层一层，血肉交织，很快就把深可见骨的伤口给填平了。
新皮长了出来，盖住了伤口。接着，火红色的新毛，从皮下钻出，迅速变长。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大红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竟然全都消失了！连一道疤都没留下！
它的胸膛，开始有力地起伏，呼吸声变得粗重，充满了力量。
呼——
大红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铜铃大眼里，之前的虚弱和死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凶悍、更加锐利的光。
它晃了晃巨大的脑袋，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站直了身体，筋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它的身形，似乎比之前还要高大了一圈，浑身的肌肉像铁块一样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大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陆轩。
它张开嘴，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闷吼，而是带着一种穿透金石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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