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那就做我的命。”
周一清晨，京大图书馆前的银杏大道落了一地碎金。
姜晚吟抱着书，脚步虚浮。
昨夜她几乎没合眼，沈砚舟的微信像一尾鱼，在她脑海里游来游去，怎么赶也赶不走。
“晚吟！”
肩膀被拍了一下，同宿舍的赵恬恬举着手机冲过来：“学校论坛爆了！你快看！”
#金融系系花被富商包养#
加粗血红的标题，后面跟着一个火焰图标。
主楼是一张模糊的照片：夜色里，她弯腰钻进一辆黑色迈巴赫，车牌被刻意放大。
【1L】：那不是姜晚吟？上周刚评上系花，原来金主爸爸是隐藏大佬。
【3L】：听说她母亲常年住院，花销不小，难怪。
【7L】：指路微博，有人扒出了那辆车，沈氏集团的。
……
晚吟指尖发凉，一股麻意从后颈窜到耳后。
赵恬恬急得直跺脚：“谁这么缺德！你上周是不是打兼职下班？我帮你澄清！”
晚吟摇头，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她比谁都清楚，照片是真的，车也确实是沈砚舟的。
只是，那晚她不过顺路搭了一程。
可谁会信？
上午的宏观经济学，她坐在最后一排。
平日热闹的教室，此刻像被罩了层玻璃，所有声音都被隔在远处。
“就是她……”
“看着挺清高，原来……”
窃窃私语化作细针，精准地扎进耳膜。
老师喊她回答问题，她站起来，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难堪地低头。
后排有人故意起哄：“人家背后有大佬，哪用听课呀。”
哄笑声炸开，晚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下课铃一响，她几乎是逃出教室。
楼梯间人少，风从半开的窗灌进来，吹得她眼眶涩疼。
她靠墙蹲下，把脸埋进臂弯。
手机震动，是母亲的护工李阿姨：
【李阿姨】：晚晚，医院有人打听你，还拍了病房照片，你妈刚才哭，血压又上去了。
屏幕上的字模糊成一片。
她咬住手背，尝到血腥味，才忍住没哭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感应灯灭了。
黑暗里，脚步声由远及近。
“姜晚吟。”
那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哑，像一把冷铁贴上她滚烫的皮肤。
她抬头。
沈砚舟站在两阶台阶下，黑色风衣，肩头落着薄灰，似乎来得急。
楼梯间只开一扇高窗，光线昏暗，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像幅被水晕开的旧画。
“为什么不接电话？”
晚吟这才想起，手机早在教室就关了静音。
她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粗砂磨过：“……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他抬脚，又上一阶，声音低得近乎温柔：“别怕，是我。”
黑暗放大了感官。
晚吟闻到他身上极淡的烟草味，混着雨水的冷意，像雪夜里的篝火。
她忽然委屈得想哭。
沈砚舟蹲下身，与她平视。
“我看看。”
他伸手，指腹拂过她咬破的手背，眉头蹙起。
“为了几张破照片，把自己弄成这样？”
晚吟哽咽：“你不懂……我妈在医院，她看到这些会受不了……”
“我懂。”
沈砚舟打断她，声音沉而稳，“所以，我来解决。”
他从风衣内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只说一句：“十分钟，把京大论坛黑了，帖子全部下架。”
对面似乎回了句什么，他冷笑：“我管你用什么手段，后果我担。”
挂断。
晚吟怔住：“你黑了学校论坛？”
“只是暂时。”
他收起手机，目光落在她脸上，“舆论需要新的爆点，三天，足够。”
晚吟垂眼：“可别人还是会说……”
“那就让他们闭嘴。”
沈砚舟语气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跟我在一起，我保证，没人敢再动你一根手指。”
晚吟猛地抬头：“我不是你的玩具。”
空气凝固。
沈砚舟的眸色暗得吓人。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哑得发颤：“那就做我的命。”
晚吟心口狠狠一震。
她看见男人眼底的红血丝，像熬了整夜，又像困兽撞笼留下的血痕。
“姜晚吟，”他一字一顿，“我沈砚舟，从不求人。今天，我求你，信我一次。”
晚吟喉咙发紧。
她想拒绝，可母亲的眼泪、同学的嘲笑、铺天盖地的恶意……所有画面呼啸着将她淹没。
她听见自己声音轻得像尘埃：“……多久？”
沈砚舟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给我一个月。”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像邀请，也像投降，“一个月，我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人。”
晚吟盯着那只手。
修长的指节，淡青的血管，掌心一道浅浅的疤。
她忽然想起上周的雨夜，他也是这样，伸手把她从泥泞里拉出来。
鬼使神差地，她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沈砚舟立刻收拢五指，像捕猎的兽终于咬住命脉。
“成交。”
半小时后，晚吟坐在校医院输液室。
她发烧了，39.2℃。
沈砚舟脱了风衣盖在她身上，自己只穿单薄的衬衫，排队缴费、取药、和医生沟通，全程面无表情，动作却细致得吓人。
护士给晚吟扎针时，他忽然伸手捂住她的眼：“别怕。”
冰凉的针尖刺破皮肤，晚吟没哭，他却皱了下眉，好像疼的是自己。
吊瓶滴答，晚吟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泪痣，温热的指腹，一触即离。
“晚晚，”那声音极轻，像怕惊碎她的梦，“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傍晚，论坛所有帖子被清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置顶公告：
【经技术排查，部分用户发布不实信息，已移交公安机关处理。】
配图，是一张律师函。
落款：沈砚舟。
晚吟的手机震动，弹出一条微信。
【沈砚舟】：出来。
她走到走廊，透过窗户往下看。
暮色里，男人倚在车边，指尖一点猩红，见她出现，立刻掐灭。
晚吟忽然想起，他好像从不让她闻到烟味。
她下楼，站在他面前。
沈砚舟把一只黑色头盔扣到她头上：“带你去个地方。”
“我发烧……”
“我知道。”
他拉开后座车门，里面铺了厚厚的毛毯，暖气开到最大，“十分钟，到不了你就踹我。”
晚吟被塞进车厢，车子驶出校园。
夜风吹散最后一丝余温，路灯一盏盏后退，像被按了快进的电影。
十分钟后，车停在一栋废弃的图书馆前。
铁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
一面巨大的LED墙，此刻正循环播放一条视频。
视频里，林茵坐在镜头前，哭得妆容尽花：
“我嫉妒姜晚吟，所以P图造谣，所有后果由我承担……”
晚吟怔住。
沈砚舟站在她身侧，嗓音低冷：“她跪了两个小时，才录完。”
晚吟忽然有些怕：“你……把她怎么了？”
“只是让她道歉。”
沈砚舟侧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晚晚，我答应过你，不动私刑。”
他伸手，替她把头盔摘下，指腹擦过她额头的薄汗：“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
晚吟仰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
自己已经被卷入一场名为“沈砚舟”的风暴，再也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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