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巷虎口夺金
屯里的扫盲班正办得热火朝天,小荔也迎来了决定性的期末考试。几天前,哥哥托人捎信回来,通知她务必到学校参加考试。
小荔爸不放心,到大队部开了介绍信,还想亲自陪着去县城。小荔拒绝了:“爸,县里我熟得很,初中就在那儿上的,放心吧!”她特意晃了晃拳头,提醒父亲自己那身力气。父亲想起女儿的本事,这才勉强压下担忧,只是反复叮嘱路上小心。
第二天拂晓,天还灰蒙蒙的,小荔就登上了开往县城的火车。半个多小时后,小县城熟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凭着介绍信,她在招待所顺利开了一间单人房。房间极其简陋:一张木板床,一张旧书桌,一把椅子,再无他物。公用厕所在走廊尽头,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考试在明天,她提前一天来,盘算着先去探探黑市,换点紧俏的粮票、肉票,好去国营饭店囤些美味解馋。
放下简单的洗漱用品,小荔出了门。刺骨的寒风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街上行人裹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她压低了棉帽,围巾拉高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背着一个半旧的挎包,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凭着初中时的模糊记忆,她摸索着朝县医院后身走去,隐约记得那里有条隐蔽的小巷子。
在几条相似的、堆着杂物和积雪的小巷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巷子空寂,只有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她正有些焦躁,一个裹着厚棉袄、抄着手靠在墙根的大娘突然开口,声音带着警惕:“姑娘,你搁这儿转悠啥呢?”
小荔心下一紧,下意识拉开两步距离,声音尽量放得自然:“哦,大娘,我姐在医院生娃,让我去供销社买奶粉,这巷子绕得我迷路了。”
大娘浑浊的眼睛上下扫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朝旁边第三个不起眼的院门努了努嘴,随即又恢复了靠墙的姿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小荔深吸一口寒气,定了定神,走到那扇斑驳的木门前,轻轻叩了两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年轻却透着精明的脸。小伙子警惕地朝她身后张望了几眼,确认没有尾巴,才压低声音道:“买卖都行,进门一毛。”
小荔利索地掏出一毛钱递过去。小伙子收了钱,朝院内东头一指:“进去往东走,出口在那边。机灵点,听到哨子响就撒丫子跑,明白不?”小荔用力点点头,侧身闪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寒风。小荔惊讶地发现,这看似不大的院子,里面竟是两三个院子打通连成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不少。沿着院墙根,稀稀拉拉站着些人,面前或摆着箩筐,或搭着木板,上面盖着布,只隐约露出些形状。她放慢脚步,装作随意地东瞅瞅西看看。东西倒是不少:黄澄澄的玉米粒、一小块肥瘦相间的猪肉、散发着皂角味的肥皂、甚至还有几捆干菜……小荔的目光被墙角一个老太太面前扑腾着翅膀的老母鸡吸引住了,脑中瞬间飘过香浓的鸡汤味儿。
“大娘,这鸡咋卖?”她凑过去问。
老太太眼皮都没抬:“六块,不还价。”
“能给拾掇干净不?”小荔试探着问。
老太太这才抬眼,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事儿真多!上哪给你找刀杀鸡去?”说完便扭过头,不再搭理她。
小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只咯咯叫的鸡,无奈地走开了——活鸡,她确实没本事处理。又转悠了好一阵,除了些日常用品,没找到特别想买的。想换票,却又不知该找谁。她灵机一动,折返回门口,找那个开门的小伙子碰碰运气。
这一问还真问对了人。小伙子果然门路广,粮票、肉票、布票……应有尽有。小荔刚换好粮票和肉票,小伙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今天运气好,刚到手一张手表票,新的!六十块,要不要?”
手表!小荔的心猛地一跳。没有表看时间确实太不方便了。她强压住兴奋,试着讲价:“太贵了,能便宜点不?五十行不行?”几番拉扯,小伙子最终“忍痛”让了步:“成吧,看你是爽快人,五十给你了!可别说出去啊!”小荔喜滋滋地付钱收好那张小小的、意义非凡的手表票,盘算着待会儿就去供销社挑块表。
揣着新得的票,她按小伙子的指引,从东边出口走出了这个藏匿在破败巷弄中的地下市场。外面是更复杂、更狭窄的岔路迷宫,寒风毫无遮挡地灌进来。小荔裹紧棉袄,凭着感觉选了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
突然,前方巷口闪过两个人影!小荔立刻缩身躲到一堵断墙后,屏住呼吸。只见两个穿着半旧棉袄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扛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正快步拐进一条更深的死胡同。那东张西望、做贼心虚的样子,立刻让小荔的神经绷紧了。
她猫着腰,像只警觉的狸猫,借着墙角和杂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那两人停在胡同最尽头一个破败小院的木门前,其中一个掏出钥匙开门。寒风卷着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飘过来:
“……胡主任抄了这么多好东西,就堆这破地方?也不怕招贼!”一个声音抱怨着。
“招个屁贼!”另一个声音显得老练些,“这地儿鸟不拉屎,谁能知道?再说咱哥俩除了吃饭拉屎,不都钉在这儿守着?周围都是黑市的地盘,乱糟糟的,反倒安全!别废话了,麻溜把今天这包弄进去,别瞎翻腾,胡主任的账本记得门儿清!赶紧的,今儿国营饭店有红烧肉,去晚了毛都不剩!”
“得嘞!”
听到“胡主任”、“抄家”、“账本”这几个词,小荔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怒火夹杂着寒意直冲头顶!是革某会那帮混蛋!他们打着幌子,肆意给人安罪名,抄家劫掠,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那个抱怨的家伙要出来了!小荔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意念一动,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躲进了温暖寂静的随身空间里。空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时间仿佛凝固了。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想着外面人应该去吃饭了。小荔咬咬牙,闪身出来。寒风扑面,冻得她一哆嗦。只见那小院的门上,赫然挂着一把沉甸甸的大铁锁!那两人果然走了!
小荔绕着低矮的土坯院墙快速转了一圈,急切地寻找着能进去的缝隙,却一无所获。听着远处隐约的人声,她心急如焚——机会稍纵即逝!一不做二不休,她假借挎包,翻出空间的工具箱,抄起一把最大号的铁钳,她双手紧握钳柄,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扭一拽!“咔嚓!”一声脆响,那铁锁连同固定它的铁扣环,竟被她硬生生从腐朽的木门上拽了下来!
她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飞快地左右张望——万幸,这鬼地方偏僻得很,连个鬼影都没有!赶紧把锁头和工具放挎包里,其实都放入了空间。她一把推开门闪身进去,反手将破门虚掩上。院子很小,只有两间破败的土坯房。其中一间门窗紧闭,挂着一把同样型号的大锁——就是它了!
同样的操作,铁钳再次发威,“咔嚓!”锁扣应声而断。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陈旧物品的气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房间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柳条箱和鼓鼓囊囊的麻袋,几乎塞满了大半个屋子。小荔根本来不及细看里面是什么,此刻每一秒都无比珍贵!她屏住呼吸,意念疯狂扫过整个房间——收!收!收!堆积如山的箱子、麻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房间里只剩下呛人的灰尘在光线中飞舞。
她又冲进另一间没上锁的屋子,里面只有些破烂的农具和杂物,显然不是目标。来不及检查是否有遗漏了!小荔像受惊的兔子般冲出院子,紧张得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棉袄里层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巷子两头的动静——只有呼啸的风声。
她不敢跑,强作镇定,快步朝着医院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猛烈撞击着,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寒风刮在汗湿的额头上,刺骨的冰凉。终于看到医院对面招待所的招牌,她几乎是冲了进去。
前台已经换了班,上午那个工作人员不见了,换了个年轻姑娘,正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看到小荔这副土里土气、裹着大花棉袄的乡下丫头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小荔此刻根本顾不上她,低着头快步上楼,开门、闪身进屋、反锁房门,动作一气呵成。
背靠着冰冷的房门,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冒险,耗尽了她的力气和精神。她不敢立刻进空间,生怕外面马上就会响起革委会疯狂搜捕的砸门声。丢了这么多东西,那些人肯定急红了眼,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会放过!
强撑着脱掉沉重的大棉袄,她一头栽倒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闭上眼睛假装休息,实际上意识已经沉入了空间。刚才收进来的东西杂乱地堆放着:十个鼓胀的大麻袋,二十多个稍小的麻袋,还有二十五个形状大小不一的箱子。她用意念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挪开,暂时堆放在空间一角。现在不是清点的时候,安全第一。
高度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排山倒海的疲惫感瞬间将她淹没。紧张、后怕、还有一丝成功的隐秘兴奋交织在一起,最终都化作了沉沉的倦意。眼皮越来越重,窗外呼啸的风声仿佛成了催眠曲。小荔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不知不觉间,竟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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