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双喜临门

小荔妈自从当上了妇女主任，那叫一个干劲十足！整个人都透着股“上进”的劲儿。她自己那点文化底子不够看，就抓着小荔当老师，每天必须学会二十个字！  家里小泽和小荔用剩的本子、铅笔头全被她翻了出来，一有空就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练习写字。

小泽更是翻箱倒柜，找出一本页面泛黄、边角卷起的旧版《新华字典》，开始从最基础的汉语拼音教起。不仅如此，小荔妈还每天都大声朗读一段报纸！听众就是家里的三口人：小荔爸、小荔和小泽。小荔妈仿佛一夜之间，朝着“事业型女强人”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家里洗衣做饭这些活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小荔爸头上。好在现在是“猫冬”时节，农活少，家务也相对清闲。小荔爸从最初媳妇当上“官”的欣喜，渐渐变成了现在的“甜蜜负担”，心里偶尔嘀咕：这主任……好像也不是非当不可啊？家里都快成扫盲班了！

小荔看着爸爸忙里忙外，想起自己前世独居啥活都干，做饭洗衣不在话下，便主动提出帮忙。没想到小荔爸一口回绝，理由还相当“充分”：“小姑娘家家的，老围着锅台转悠啥？烟熏火燎的，脸熏黑了咋办？手要是磨粗了，以后还咋学做精细衣裳？让你哥搭把手就行！”  他是真把“姑娘得娇养着，儿子糙养着”这条宗旨贯彻到底了。

可这“男主内”的景象，落在老太太眼里，那就是戳心窝子的不自在！老太太看着儿子、孙子不是搓洗衣服，就是在灶台前忙活，气得心口直疼，每天摔摔打打，指桑骂槐：“哎哟喂！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谁家老爷们儿干这些老娘们儿的活计！要你有啥用？白吃饭啊？让自家男人围着灶台转，也不嫌臊得慌！丢人现眼！”

小荔妈正忙着跟“翻身解放”、“勤劳勇敢”这些词较劲呢，哪有空搭理婆婆的碎嘴子？她还给自己加码，开始背诵语录！听着窗外传来的唠叨，她心里冷笑：分家了！我自个儿家咋过日子，还得跟你汇报？纯属闲得腚疼！你大姑娘挤兑你亲儿子的时候，咋没见你放个屁？现在倒装起好人，心疼儿子了？晚了！

说真的，老太太这番“心疼”，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小泽觉得帮家里干活天经地义；小荔爸心里更是门儿清：爹妈压根儿看不上他这个三儿子，觉得他没出息，比不上嫁出去的姑娘金贵。现在又来搅和他家，不就是见不得他好过吗？你说这老太太图啥？里外里，没一个人领情！

小荔爸看着媳妇那拼命三郎的劲头，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危机感。媳妇都当“主任”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能太落后啊！他翻箱倒柜，找出小泽小学一年级的旧课本，也吭哧吭哧地学了起来。这下可好，小泽光荣晋升“家庭教师”，手下有了两个“超龄”学生，这个寒假，他比谁都忙！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全家人的监督和指导下，小荔妈读报纸的水平那是突飞猛进！不再是磕磕巴巴，而是有模有样，现在讲话读报纸都底气十足！

转眼到了二月底，学校快开学了。小泽需要提前返校，打听推荐上大学名额的最终消息。小荔也按捺不住好奇，跟着哥哥一起进了县城。

兄妹俩来到学校，老师们已经开始上班，学生还得等一周才开学。小泽直奔校长室。校长见到他，表情有些复杂：“小泽啊，你这个名额能保住，可真不容易！年前教育局差点把这个名额收回去，说要直接安排给别处。多亏了，革委会的胡主任出面，才硬给保了下来。”  校长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泽一眼，然后郑重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抽出一张盖着红章的纸递给小泽：“王小泽同学，年前推荐名单就报上去了，审核已经通过。这是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千万拿好了！去大学报到，全指着它呢！丢了可补不了！”

小泽颤抖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斤的纸。上面清晰地印着：省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请王小泽同学于3月20日前持本通知书到校报到。  一股巨大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不管什么专业，能上大学，他就满足了！这意味着，他将彻底跳出农门，未来就是国家干部！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轨迹！

兄妹俩对着校长深深鞠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校长欣慰地拍拍小泽的肩膀：“好孩子，到了大学好好学知识，将来为国家多做贡献！”

“校长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小泽的声音带着激动的哽咽。

走出校门，兄妹俩相视一笑，阳光都显得格外灿烂。小荔调皮地拱拱手：“恭喜恭喜！恭喜我家未来的大医生！”  农家孩子能被推荐上大学，光靠埋头苦读可不够，这背后的人情世故、资源博弈，才是真正的“龙门一跃”。

接着，小泽带着妹妹找到了胡爱国家。那是一栋气派的二层小楼。小泽在门外喊：“胡爱国！在家吗？”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爱国！有人找！”

不一会儿，胡爱国出现在门口，看到王小泽，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猜你这几天该来学校了。”

小泽万分真诚地说：“爱国，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这名额肯定飞了！”

胡爱国骨子里有股傲气，但为人还算守信，他摆摆手：“答应你的事，我肯定办到。”  他顿了顿，带着点矜持宣布：“咱俩以后就是同学了。我也被省医科大学临床医学录取了。”

“太好了！”小泽真心高兴，“以后还能一起学习！”  他随即压低声音：“我明天去公社迁户口，后天中午，国营饭店，我请你吃饭！”  话虽含蓄，但两人心照不宣——事办成了，该兑现的“心意”自然得到位。约定好时间，小泽便带着妹妹匆匆踏上归途。

这天大的好消息，必须第一时间让爸妈知道！兄妹俩午饭都顾不上吃，一路往屯子赶。当小荔爸妈看到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录取通知书时，激动得眼圈瞬间就红了！小荔妈捧着通知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仿佛捧着稀世珍宝，嘴里不住地念叨：“好！好！真好！”  她反复叮嘱小泽：“收好！千万收好！谁来也别拿出来看！万一撕坏了，哭都找不着调！”  小荔爸也按捺不住喜悦，赶紧把这个光宗耀祖的消息告诉了父母和兄弟们。

老王家顿时炸开了锅！老爷子颤巍巍地拿着通知书，不敢置信：“小泽啊！你爸说的是真的？真……真让大学录取了？”

“爷爷，千真万确！明天就去公社迁户口，3月20号前就得去学校报到！”小泽肯定地回答。

“好！好！好啊！”老爷子激动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老泪纵横，“咱老王家祖坟冒青烟了！祖宗保佑啊！”

大伯也难掩激动：“咱家也出大学生了！还是学医的！将来毕业就是穿白大褂的大夫！小泽，到了学校可得争气！”

“对！争取毕业留在省城大医院！”二伯也憧憬着。

家里的女人们更是叽叽喳喳，赞美之词不绝于耳，满屋子都是喜气洋洋。

小荔爸强压着激动：“事不宜迟，我先带小泽去找村长开介绍信，明天一早就去公社办户口迁移！”  村长得知屯子里出了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二话不说，麻溜地开好介绍信，握着王老三的手使劲摇：“了不得！了不得啊！老三！你们家小泽给咱屯子长了大脸了！这是真出息了！”

好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屯子！“王老三家的小泽考上大学了！”成了头号爆炸新闻。好奇的、羡慕的、嫉妒的、攀关系的，络绎不绝地涌向老王家院子。有来打听细节的，有来道贺的，甚至还有心思活络的妇女，当场就想给小泽介绍对象！小小的院子顿时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小荔眼疾手快，早把哥哥的录取通知书要了过来，美其名曰“帮你保管”，实则第一时间收进了空间——放哪儿都没有这里安全！

还真有几个眼红心热的老娘们，非要亲眼看看那“大学通知书”长啥样。刚当上妇女主任没几天的小荔妈，腰杆更硬了，叉着腰就把人怼了回去：“看啥看？你认识那上面几个字？自己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还看通知书？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她依旧是那个泼辣的张芳芳，只是怼人的时候，偶尔还能蹦出几句新学的“语录”，显得更有“官威”，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晚上，小荔妈张罗着摆了个简单的“团圆饭”，庆祝小泽上大学这件天大的喜事。小荔奶奶坐在主位，脸上笑开了花，逢人就说：“我早就说咱家小泽是个有出息的！从小学习就好！看看，这不就考上大学了？给老王家争光了！”  那自豪劲儿，仿佛小泽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小荔爷爷也喝得满面红光，感慨道：“这要是搁旧社会，屯子里出了个秀才，那得摆三天流水席！现在虽然不兴这个了，但咱自家人必须得好好庆贺庆贺！赶明儿有机会，得给祖宗烧点纸，把这喜讯也告诉祖宗一声！”

大伯一听“旧社会”、“烧纸”这些词，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打断：“爸！您可千万慎言！这话要传出去，是要命的事儿！在家也不能说！”  老爷子这才意识到失言，讪讪地点点头，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还是忍不住又拿出一瓶珍藏的白酒，让儿子们满上。在他心里，这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自己总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小荔妈在一旁听着，心里直翻白眼：呸！还你培养的？你们老两口眼里就只有大房那两个孙子！我家小泽从小就没得到过你们多少关爱，现在倒来摘桃子了？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第二天，小泽在大伯和爸爸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公社。迁户口的手续办得异常顺利。公社书记听说自己治下出了个大学生，亲自过来接见鼓励了一番，还代表公社奖励了小泽一个印着红双喜的崭新搪瓷脸盆和一个同样喜庆的搪瓷茶缸子——都是上大学用得着的实用物件！捧着这份沉甸甸的奖励，小泽感觉离梦想中的大学生活，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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