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份工作的起落

警察的威严终究起了作用，孙大栓尽管满脸不甘，却也不敢再炸刺儿，只能悻悻地拽着哭哭啼啼的林玉梅，跟在警察后面往派出所走，小荔母女也紧随其后。

路上，那位年长的赵姓警察看似闲聊，跟小荔妈搭话：“大妹子，你跟刚才那两口子认识？”

“那男的我不认识！那女的叫林玉梅，就住我们家附近，县邮局后身那片儿，离你们派出所几步路。”小荔妈快人快语。

“哦？邮局后身？那是挺近。”赵警察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了小荔一眼：“谁在邮局上班啊？”语气依旧随意。

小荔心里暗叹：不愧是老警察，几句话就把自家底细摸了个大概。

小荔妈毫无所觉，还带着点自豪地指了指闺女：“喏，这是我闺女王小荔，在邮局当会计。孩子她爸在县武装部上班。”

小荔配合地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警察叔叔好，我叫王小荔。”

两位警察看向小荔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善意和不易察觉的欣赏。刚才供销社那干净利落的几脚，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这姑娘，看着文静，身手是真不含糊！

到了派出所，开始做笔录。小荔母女口径一致：咬定孙大栓是意图对小荔妈“耍流氓”，小荔是“见义勇为、保护母亲、制服歹徒”；小荔妈则强调林玉梅扑上来打她，自己是“正当防卫”，并再次点明林玉梅和孙大栓作风不正、有“前科”。

孙大栓被“耍流氓”三个字吓得不轻——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急赤白脸地辩解：“警察同志！我没耍流氓！我就是想打那老娘们！她骂我媳妇！”

旁边的年轻警察差点没忍住笑，心里嘀咕：这智商，还敢出来打架？不打自招啊！

林玉梅本想发挥她哭诉的优势，可惜那张被小荔妈挠得血痕交错的脸，眼泪鼻涕混着血污，哪里还有半分楚楚可怜，只剩下狼狈和狰狞。她看着小荔母女冷清的样子，心里是真有点发怵了，主要怕再挨揍。

派出所里不少人都认识林玉梅，知道她那些“光荣事迹”。负责记录的女警恰好是程大山的小姨子，一边记录一边在心里冷笑：活该！挠死你都不冤！下班就去找我姐说道说道，让她也出口气！

真相其实不难还原：林玉梅夫妻先挑衅动手，结果踢到了铁板，被更“虎”的母女俩收拾了。

至于孙大栓“耍流氓”还是“想打人”，在围观群众语焉不详的证词和林玉梅自身恶劣的“前科”面前，派出所也倾向于认定孙大栓行为粗暴、意图不轨。

林玉梅抬起那张脸：“警察同志，她们得赔我医药费，看我脸让她挠的。”

女警眼皮都没抬：“你们先挑衅动手，责任自负。”

林玉梅看着孙大栓一瘸一拐的样子，再想到小荔那惊人的力气，顿时哑火了。

最终调解结果：双方互不追究责任，签字画押，走人。

临走前，小荔诚恳地对警察说：“警察同志，今天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辛苦你们了。”

赵姓警察摆摆手，语气平和：“分内之事，谈不上麻烦。以后遇事冷静点，别这么冲动。”  眼神里倒有几分提醒的意味。

小荔母女走出派出所，长舒一口气。林玉梅和孙大栓则灰头土脸，互相搀扶着，眼神怨毒地剜了她们一眼，消失在巷口。

林玉梅今天吃了大亏，憋了一肚子邪火。正面硬刚她是不敢了，但坏心眼子一转，就想到了个阴招。当晚，她就揣着那五百块钱，摸到了刘月娥家！

“刘姐！”林玉梅脸上还贴着纱布，挤出个假笑，“工作的事儿，您再考虑考虑？钱我都带来了！您要是卖给下午那母女俩……”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威胁，“我就去举报！举报你倒卖国家工作指标！你也知道，退休接班只能给子女，你私下卖给别人，这可是犯错误！”

刘月娥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林玉梅的手直哆嗦：“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滚！你给我滚出去！”

刘月娥的家人也气得够呛，但心里也真有点打鼓。这林寡妇就是个滚刀肉，她要是真去举报，就算最后查不出大问题，也够恶心人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刘月娥的退休待遇。一家人愁云惨淡。

“唉！这工作卖给谁都不安全了！”刘月娥的丈夫叹气，“干脆，别卖了！就让老大媳妇接你的班吧！这样谁也挑不出理来！”

刘月娥的大儿媳在县政府托儿所当保育员，这活儿不需要太高文化，却要求有耐心、能吃苦，整天围着孩子的吃喝拉撒转，忙得脚不沾地，工资也比供销社低不少。

刘月娥出尔反尔不卖工作了，心里对小荔母女有愧，又实在怕了林玉梅的纠缠威胁，咬咬牙：“行！也只能这样了！明天我去问问那对母女，愿不愿意买老大媳妇托儿所的工作，价格好商量！”

小荔家。

小荔爸下班回来，听说下午供销社发生的事，惊得脸都白了！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媳妇和闺女，确认没受伤，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他黑着脸，拳头捏得咯咯响，心里发狠：孙大栓这个王八蛋！敢对女人动手！别让我逮着机会，非得套上麻袋狠狠揍他一顿不可！

饭桌上，小荔爸对小荔妈说：“媳妇，吃完饭，咱俩去趟刘大姐家。下午闹这么一出，她那工作还卖不卖？卖给谁？咱得去问问清楚。别耽误了事。”

小荔妈哪里还吃得下饭，把筷子一放：“还吃啥饭啊！现在就去！不把这事儿弄明白，我这心里跟猫抓似的！”她转头对小荔说，“胖丫你自己吃，别等我们了。”

小荔也想去，小荔爸摆摆手：“不用都去，你在家吧。我们俩去就行，问清楚就回来。”他怕万一再碰上林寡妇那家子，人多反而麻烦。

两口子费了点周折才打听到刘月娥家的地址，敲开门，刘月娥看到是他们，脸上满是尴尬和歉意。

“大兄弟，大妹子，快进来坐。”刘月娥把人让进屋，叹着气把林玉梅晚上来威胁、家里决定让大儿媳接班、以及想把托儿所工作转卖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这事儿闹的……都怪我们没处理好，连累你们白跑一趟，还差点惹上麻烦。”她语气真诚，带着愧疚。

小荔爸王有田摆摆手：“刘大姐，快别这么说！是我们连累了你才对嘛！要不是我们家跟那林寡妇有过节，她也不会盯上你。”他理解刘月娥的难处，那林寡妇就是个瘟神，沾上就甩不掉。

“那托儿所的工作……”刘月娥试探着问，“大妹子，你看……？”

小荔爸妈对视一眼，心里都在飞快盘算：供销社售货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体面又轻松，五百块虽然贵，但值；可托儿所保育员呢？那可是个伺候人的辛苦活儿，从早到晚没个消停，工资肯定也低不少。

小荔爸斟酌着开口：“刘大姐，咱们都是实在人，有话直说。供销社那活，轻省体面，五百块咬咬牙我们也认了。可托儿所这活……一天到晚围着孩子转，又累责任又大，工资肯定也低点。您要是还按五百……这恐怕……”他没说完，意思很明白。

刘月娥也知道这工作不能和供销社的工作比，赶紧说：“大兄弟，我明白！你看……四百二怎么样？这工作虽然累点，但也是正式工。”她报了个自认为有诚意的价格。

小荔妈心里早就有谱，她快人快语：“大姐，四百二还是贵了。不是我们压价，这活啥样您比我清楚。孩子哭了闹了拉了尿了，都得管，上班早，下班晚，一年到头难得清闲。这样，咱们痛快点，四百块！您要是觉得行，我们明早就带钱过去！行不？”

刘月娥看着这两口子坦荡又精明的样子，再想想林玉梅那副嘴脸，一咬牙：“行！四百就四百！明天早上八点，你们直接到县政府托儿所门口等我！我带你们办手续！”

“行，刘大姐，明个我准时到。”小荔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刘月娥把两口子送到门口，看着他们走远，才长长舒了口气。虽然比预想的少卖了一百块，可总算是甩掉了烫手山芋，也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她关上门，忍不住又把林玉梅和孙大栓狠狠咒骂了一通：“挨千刀的搅屎棍！活该挨打！”

夜色中，小荔爸妈脚步轻快地往家走。虽然波折重重，工作也换了，但终究是拿下了！有了这份工作，小荔妈就能在县城站稳脚跟，户口也能迁过来。想到这儿，两口子脸上都露出了踏实而满足的笑容。明天，将会是崭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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