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贡品被下了毒
“小心毒粉!”有人惊呼!
趁着这瞬间的混乱,王七如同泥鳅般钻进了检修口,“噗通”一声跳入冰冷的河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底舱一片混乱。
被毒粉波及的几人惊疑不定地拍打着身体。
受伤的金翎卫被同伴扶住。
“快!检查箱子!那奸细动了手脚!”有人反应过来。
当护卫们手忙脚乱地检查王七动过的那几口箱子,撬开锁扣,掀开箱盖时,一股极其微弱、混杂在河水腥味中的特殊腥气飘散出来。
箱内,最上层几匹用冰蓝色丝缎包裹、绣着金线的贡绸上,已经隐隐浮现出几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绿色纹路……
“这……这是什么?”一个护卫惊疑地看着。
“不好!”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漕丁脸色剧变,“是……是‘腐苔散’!快!快把这些箱子隔离开!用油布包死!千万别沾水!千万别让气味散出来!”
底舱内,瞬间被一种比外面厮杀更令人心悸的恐慌笼罩!
毒!
贡品被下了毒!
还是与畅春园旧案一模一样的毒!
——
幽暗的密室内,只有一面巨大的、镶嵌着无数细碎水晶的墙壁散发着微光。
墙壁上,光影流转,赫然是“金翎号”及其周围河域的实时景象!
甚至能清晰看到甲板上的血污、燃烧的船尾、底舱的混乱,以及主舱室内苏渺奄奄一息的身影和顾九针施针的动作!
王全安静静侍立,看着墙壁上的光影。
当看到底舱发现“腐苔散”痕迹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世子爷,赵小环这条毒蛇,终于亮出毒牙了。”王全安的声音低沉。
“‘腐苔散’重现,矛头直指苏姑娘和畅春园旧案。柳氏余孽,欲借刀杀人,彻底毁网。”
谢珩负手立于水晶壁前,身影挺拔如松。
墙壁上跳跃的光影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却激不起丝毫涟漪。
他看着顾九针对苏渺施针,看着那缕在锁魂镯禁锢下艰难挣扎的淡金气流,看着底舱护卫们惊慌失措地处理毒绸……
如同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棋局。
“毒绸……多少箱?”谢珩的声音平静无波。
“回世子爷,初步查实,被下毒的有七箱,皆是‘凤栖梧桐’妆花重锦,价值最高。”王全安立刻回答。
“处理掉。”谢珩的指令简洁冷酷,“沉河。痕迹抹净。”
“是!”王全安毫无异议,“那赵小环和王七……”
“网中之鱼,蹦跶不了多久。”谢珩的目光扫过光影中赵小环藏身的那片芦苇荡,“柳大强以为借‘过江龙’这把刀就能翻盘?可笑。盐枭袭扰贡船,证据确凿。江宁水师……该动了。”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水晶壁上,江宁城驻军水寨的位置亮起一个红点。
“至于苏渺……”
谢珩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水晶壁上那个气息奄奄、被金针刺体的靛蓝身影上。
锁魂镯的光芒微弱却顽强。
他看着顾九针那疯狂而执拗的动作,看着苏渺体内那缕在双重禁锢与摧残下依旧未曾彻底熄灭的微弱气流。
“锁魂镯在,气在,人在。”
谢珩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顾九针……跳梁小丑。他的针,雕琢得越狠,这缕气……被淬炼得就越纯粹。网……需要这样纯粹而强大的节点。”
“传令玄影卫,”谢珩的指令冰冷而清晰,“‘金翎号’抵京前,确保苏渺……活着。她的命,只能由本世子……亲自收。”
——
恶臭弥漫。
简陋的草棚下,挤满了在赶制贡品过程中受伤、累病的织工及其家属。
痛苦的**、压抑的哭泣、孩童的啼哭声不绝于耳。
几个好心的游方郎中和林清源聘请的坐堂大夫忙得脚不沾地,但面对如此多的伤患,依旧是杯水车薪。
林清源形容枯槁,双眼布满血丝,身上的青布长衫沾满了血污和药渍。
他正跪在一个草席边,用干净的布条死死压住一个年轻织工不断涌出鲜血的腹部。
那是在搬运沉重的织机部件时,被断裂的木头刺穿的伤口。
“坚持住!阿成!看着我!别睡!”林清源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哀求。
他所有的钱早已散尽,连最后一点值钱的玉佩也典当了买药。
眼前这个年轻的生命,正在他指间迅速流逝。
“林……林公子……”
叫阿成的织工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远处一个抱着婴儿、哭得几乎晕厥的妇人。
“我媳妇……娃儿……拜托……锦绣……契……生养死葬……”
话音未落,他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眼睛失去了最后的光彩。
“阿成!阿成!”林清源发出悲怆的嘶吼,泪水混合着血污滑落。
他颓然坐倒在污秽的地上,看着阿成失去生气的脸,看着周围一张张麻木绝望的脸孔,看着那个失去丈夫、怀抱婴儿哭嚎的妇人……
父亲临终的话语,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她……是在织一张……吃人的网……”
“别让她……彻底沉下去……她心里……还有一点光……”
光?
光在哪里?!
是眼前这累累白骨?
是锦绣速达那冰冷严苛、如同催命符的“生死契”?
是那个在运河上浴血厮杀、如同修罗再世般守护着贡品和“网”的苏渺?
还是那个在云端俯瞰、视人命如草芥、用锁魂镯锁住苏渺灵魂的谢珩?
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愤怒,如同潮水般将林清源淹没。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运河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那艘燃烧着战火、也承载着无数罪恶的“金翎号”。
“苏渺……”
林清源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悲愤。
“你织的这张网……到底网住了什么?!”
——
运河之上,燃烧的“金翎号”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照亮了血色的夜空。
铁蛋的怒吼、护卫的拼杀、底舱毒绸带来的恐慌、顾九针疯狂的针锋、锁魂镯冰冷的流转……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艘象征着权力与血腥的战舰上交织、碰撞。
船舱角落,昏迷中的苏渺,在顾九针金针的刺激和锁魂镯的束缚下,无意识地微微蹙起了眉头。
在她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意识最深处,在那片由无尽痛苦和冰冷枷锁构筑的荒原上,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如同灰烬般的光点,似乎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点里,没有江南的锦绣,没有权力的枢纽,只有一张模糊的、带着温暖笑意的脸庞——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破庙里,那个递给她半块窝头、眼神干净的穷书生。
光点一闪即逝,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噬。
承运门外,宽阔的广场被肃杀的禁军封锁。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数千匹贡绸被卸下“金翎号”,一箱箱整齐码放在广场中央。
在初秋的阳光下,冰蓝色的贡缎包裹闪烁着内敛而奢华的光泽。
然而,这华美的景象之下,却潜藏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危机。
苏渺被安置在一张铺着厚厚绒毯的软椅上,由四名金翎卫抬着,停在贡品阵列的最前方。
她身上裹着崭新的玄色斗篷,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她的身体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压抑的、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手腕上的锁魂玉镯,光芒比在船上时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却依旧执拗地流转着,死死锁住心脉深处那缕几乎彻底熄灭的淡金色气流。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冰寒与灼痛。
铁蛋如同受伤的雄狮,侍立在她软椅旁。
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阳光下更显凶悍。
深蓝锦缎劲装下,裹着厚厚的绷带,气息粗重,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带着豁出性命的凶悍,扫视着周围。
翠微则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椅背,指节发白。
广场的另一侧,以王司库为首的织造局官员、内务府太监,以及几位被临时召来的宗室勋贵代表,面色凝重地站立着。
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聚焦在那些贡品箱子上,更聚焦在软椅上那个形如枯槁的身影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奉太后懿旨,织造局江南贡品,即刻开箱验查!”一个身着深紫色蟒袍、面白无须的大太监手持拂尘,声音尖利地打破了死寂。
沉重的樟木箱被一一撬开。
冰蓝色的贡缎被小心翼翼地取出,在阳光下展开。
那繁复华丽的“百蝶穿花”、“凤栖梧桐”纹样,金线妆花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前几箱,安然无恙。
官员们紧绷的神色稍有缓和。
当验查到第七箱时——
“咦?这是什么味道?”一个鼻子灵敏的内务府小太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疑惑。
负责开箱的工匠动作一僵。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如同水藻腐烂般的腥臭味,隐隐从那箱贡绸中散发出来!
王司库脸色瞬间剧变!
几步抢上前,一把扯开最上层一匹贡绸的冰蓝丝缎包裹!
嘶——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匹价值千金的“凤栖梧桐”妆花重锦上,赫然浮现出一片片指甲盖大小、粘腻湿滑的暗绿色苔藓!
那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蔓延,散发出越来越浓烈的恶臭!
“腐……腐苔散!”王司库失声惊叫,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
这个名字,瞬间唤醒了在场所有人关于数月前畅春园赏雪宴那场惊天丑闻的记忆!
同样的毒!
同样的手法!
同样的恶臭苔藓!
轰!
广场瞬间炸开了锅!
“又是腐苔散!又是她!”
“苏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贡品上故技重施!”
“谋害太后!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拿下她!快拿下这个妖妇!”
指责、怒骂、恐慌如同潮水般涌向软椅上的苏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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