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挫骨扬灰
禁军刀剑出鞘,寒光闪烁,瞬间将她和铁蛋等人团团围住!
织造局和内务府的官员面无人色,仿佛天塌地陷!
铁蛋怒吼一声,如同暴怒的狂狮,猛地抽出腰间断了一截的长刀,横在苏渺身前!
仅存的十几名金翎卫也瞬间结阵,刀锋向外,眼神凶悍决绝,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翠微吓得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个嘶哑、微弱、却如同冰锥破水般清晰的声音,陡然从软椅上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苏渺缓缓抬起手,用枯瘦如柴的手指,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掀开了头上的兜帽。
嘶——
又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惨白如金纸,深陷的眼窝下是浓墨重彩的青黑,颧骨高高凸起,嘴唇毫无血色,如同刚从坟墓中爬出的骷髅!
唯有那双深陷在眉骨阴影里的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的火焰!
那火焰中,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冷静和一种被逼至绝境后爆发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锁魂镯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意志的燃烧,猛地亮了一瞬,灼烧着她的腕骨,也强行泵动着那缕微弱的气流。
她无视了周围指向她的刀剑,无视了那些惊骇欲绝的目光。
冰冷死寂的眸子,如同精准的探针,死死锁定了人群后方,一个试图悄悄溜走的、穿着内务府低等太监服饰的身影——那正是赵小环费尽心机安插的内应!
“你……”苏渺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中磨出,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袖口……第三颗纽扣……内侧……藏着什么?”
那太监浑身剧震!
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袖口!
“拿下他!”王司库反应极快,厉声喝道!
两名禁军如狼似虎地扑上,瞬间将那太监按倒在地!
粗暴地撕开他的袖口!
一枚小小的、染着墨绿色粉末残余的蜡丸,赫然从他袖口内侧的暗袋中滚落出来!
“腐苔散!”一名经验老到的御医上前嗅闻,立刻断言!
“是……是赵小环!是柳家的余孽指使我干的!”“她……她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在开箱混乱时,把蜡丸捏碎,粉末弹到绸缎上!制造……制造是苏东家下毒的假象!”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那太监在铁证面前,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涕泪横流地招供!
真相大白!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柳家余孽!
栽赃嫁祸!
旧案重演!
王司库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向苏渺的目光充满了后怕和复杂的敬畏。
苏渺却没有丝毫得色。
她强撑着从软椅上缓缓站起,身体摇摇欲坠,全靠铁蛋死死扶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锁魂镯的光芒疯狂流转,压制着心脉濒临崩溃的反噬。
她抬起枯瘦的手,指向那些沾染了恶臭苔藓、价值连城却已然被毁的贡绸,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响彻整个承运门广场:
“锦绣速达……不织绸……”
“只送绸!”
“绸……是织造局……命江南二十七家绸商……按契所织……”
“毒……是柳家余孽……勾结内贼……意图栽赃……毁网……”
“锦绣速达……承运之责……在‘送’!”
“货离江南……完好无损……有‘金翎急令’封条……与浪里蛟周通‘生死契’为证!”
“货抵京城……遭人下毒……乃内务府……承运门守卫……验查不力……监管之失!”
“锦绣速达……依‘生死送契’……货损分毫……十倍赔之!”
她猛地咳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沫,身体剧烈一晃,几乎栽倒,却被一股冰冷的意志强行撑住!
锁魂镯的光芒刺目!
“然!赔……是赔给织造局……赔给朝廷!”
“但!下毒之责……监管之失……该由谁来担?!”
“该由谁来……赔给锦绣速达……这被毁的商誉……这枉死的兄弟……这……染血的网?!”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悲愤和一种玉石俱焚的控诉!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所有官员的心上!
砸在那些勋贵代表、内务府太监的脸上!
价值重构!
在生死绝境中,在滔天罪名下,她以残躯为矛,以契约为盾,悍然划清了界限!
锦绣速达的核心价值——“送”,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责任被精准切割!
罪责被无情转嫁!
承运门广场,鸦雀无声。
只有苏渺粗重的喘息和锁魂镯微弱的光芒,在死寂中回响。
那些指向她的刀剑,不知何时已悄然垂下。
——
水月庵,一处清冷僻静的皇家庵堂。
古佛青灯,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在偏殿禅房中的怨毒与绝望。
赵小环穿着一身粗陋的灰色的尼姑袍,形容枯槁,眼神却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死死盯着窗外阴沉的天色。
她已得到内线太监失手被抓的消息,如同五雷轰顶!
最后的希望破灭!
栽赃嫁祸的毒计,竟被苏渺那病鬼当众拆穿,还反咬一口!
“完了……全完了……”
她瘫坐在冰冷的蒲团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柳大强那边断了联系。
王七在江宁渡口后就杳无音信。
京城所有柳家暗桩都被玄影卫连根拔起!
她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
“苏渺!谢珩!你们不得好死!”怨毒的诅咒从她牙缝里挤出,带着刻骨的恨意。
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贴身藏着的、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最后一点“腐苔散”粉末。
她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你们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她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狞笑。
“我赵小环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这水月庵……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都给我陪葬吧!”
她计划着将毒粉混入庵堂的饮水或香烛中,制造一场骇人听闻的惨案!
然而,就在她准备行动的刹那!
砰!
禅房的木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几个身着玄色劲装、面无表情、气息如同寒冰般的玄影卫如同鬼魅般闪入!
为首一人,正是王全安!
“赵小环,柳氏余孽。”王全安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如同在宣读判决。
“意图谋害太后,栽赃朝廷命商,罪证确凿。拿下!”
“不——”
赵小环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叫,如同困兽般猛地将手中的油纸包朝王全安脸上撒去!
同时转身就想跳窗逃跑!
王全安眼神一冷,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轻松避开了毒粉。
旁边一名玄影卫闪电般出手,一记精准的手刀狠狠劈在赵小环的后颈!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赵小环前冲的势头猛地僵住,眼中的疯狂和怨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和恐惧。
她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颈骨碎裂,当场毙命。
王全安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仿佛在看一只被踩死的蚂蚁。
“清理干净。按‘柳氏余孽畏罪自戕’上报。”他淡淡吩咐一句,转身离去。
水月庵的晨钟暮鼓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与此同时,镇抚司诏狱最深处,一间水牢。
冰冷刺骨、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没到胸口。
王七被沉重的铁链锁在石壁上,身上布满了各种酷刑留下的伤痕,早已不成人形。
他气息奄奄,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铁蛋高大的身影站在水牢边,如同索命的阎罗。
他手中拎着一把滴着水的、带着倒刺的皮鞭,眼神冰冷地看着水中奄奄一息的王七。
“说!柳大强藏在江宁哪个老鼠洞里?‘过江龙’的老巢在运河哪段?”铁蛋的声音如同寒冰。
王七嘴唇哆嗦着,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舌头早被割掉了。
“不说?”铁蛋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挥起皮鞭!
啪!啪!啪!
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王七早已破烂不堪的身体上,带起一片片血肉!
“呃……呃……”王七发出不成调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污浊的水面泛起一片猩红。
“你们这些杂碎!敢在贡船上动手!敢害东家!敢毁绸缎!”
铁蛋的怒吼在阴森的水牢中回荡,每一鞭都倾注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马家!黑蝎帮!柳家!盐枭!有一个算一个!老子要把你们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他不知疲倦地抽打着,直到王七彻底没了声息,如同一团烂肉挂在铁链上。
铁蛋喘着粗气,扔下血淋淋的鞭子,眼神中的暴戾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痛楚取代。
他看向诏狱那狭小的、透不进一丝光亮的窗口,仿佛能看到那个在承运门外、用残躯捍卫“锦绣速达”价值的靛蓝身影。
“东家……债……快讨完了……”他低声喃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您……一定要撑住……”
浓烈刺鼻的药味混合着血腥气。
——
苏渺被安置在一张铺着白色细麻布的石台上,脸色青灰,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锁魂镯的光芒微弱到了极致,如同萤火,勉强维系着心口那缕淡金色气流的最后一丝搏动。
顾九针站在石台旁,换上了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罩袍,蜡黄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和狂热。
他面前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闪烁着寒光的刀具、金针、玉杵、以及盛放着诡异液体的水晶器皿。
他手中,正拿着一枚细如牛毛、通体流转着七彩光晕的奇特长针。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顾九针的声音带着病态的颤抖和极致的兴奋,他看着那枚七彩长针,如同看着绝世瑰宝。
“‘夺元针’的终极形态——‘窥生针’!能刺入心脉本源,无损抽取那缕‘生生不息’之气,窥探其核心奥秘!谢珩的锁魂镯?哼,它只能锁住躯壳,锁不住这缕气的本源奥秘!”
他的目光转向石台上气息奄奄的苏渺,眼神不再是看一个人,而是在凝视一件即将被解剖的、蕴藏着宇宙终极奥秘的完美标本。
“我的‘药人’……你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价值……即将被完美提取……”
顾九针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他举起那枚闪烁着妖异七彩光芒的“窥生针”,缓缓刺向苏渺毫无防备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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