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目标始终是她
一道比之前黑衣人飞镖更加凌厉、更加迅疾、带着刺耳尖啸的破空声,如同闪电般,撕裂了地下河的黑暗!
“噗!”
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
那刺向苏渺后心的黑衣人,动作猛地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心脏位置——一截闪烁着幽冷寒芒的三棱透甲锥尾羽,正在微微颤动!
鲜血,如同喷泉般,瞬间染红了他的前胸!
他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栽倒在船舱里,溅起一片水花。
船上最后一名黑衣人,以及刚刚跃入水中、正准备下潜的苏渺,都被这突如其来、精准到恐怖的狙杀惊呆了!
苏渺猛地扭头,看向透甲锥射来的方向!
只见在河湾上游一处高耸的、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如镜的洞壁平台上,不知何时,静静地矗立着几个身影!
清一色的玄色劲装!
肩头、袖口、衣襟处,用暗银线绣着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金翎鸟纹!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在绝对的黑暗中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深邃沉静,如同寒潭古井,穿透地下河的黑暗与混乱,精准地、冰冷地……锁定在刚刚跃入水中的苏渺身上!
是金翎卫!
是那个在厨房带走王老栓、留下三日之期的金翎卫首领!
他们一直在!
如同掌控一切的幽灵,在暗处俯瞰着这场血腥的猎杀!
直到此刻,才悍然出手!
巨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苏渺的血液!
比地下河水更冷!
金翎卫首领的目光,在苏渺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向船上那个被透甲锥钉死的黑衣人尸体。
他缓缓抬起手。
无声的命令。
他身后两名金翎卫如同鬼魅般跃下平台,轻盈地落在仅存的那艘小舟上。
动作迅捷无声,如同两道玄色的影子。
一人迅速检查尸体,另一人则冰冷的目光扫过浑浊的河面,搜寻着苏渺的踪迹。
苏渺在跃入水中的瞬间,借着水花的掩护和身体的冲力,已经拼命向下潜去!
冰冷的河水再次包裹了她。
她不顾一切地朝着下游更深、更黑暗的水域潜游!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金翎卫!
他们为什么出手?
是灭口黑虎帮?
还是……目标始终是她?!
不管是什么,落在他们手里,比落在黑虎帮手里更可怕!
逃!
必须逃!
她如同一条受伤的鱼,在冰冷刺骨、浑浊湍急的暗河中拼命挣扎。
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冰冷和剧痛如同跗骨之蛆。
身后的水域,隐隐传来金翎卫跳入水中的细微声响!
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再次扼紧了她的喉咙!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瞬间!
她的右手,在拼命划水时,突然触碰到水下洞壁一个异常规则的、坚硬的凸起物!
那东西冰冷,坚硬,带着金属的质感,深深嵌入洞壁的岩石中。
形状……像是一个……小小的、环形的……拉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
铁盒!
林清源用命传递的铁钥!
那枚此刻正紧紧攥在她手心、浸染着两人鲜血的冰冷铁钥!
她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
她猛地停下动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死死抵住冰冷的洞壁。
右手在水中疯狂摸索,终于抓住了那个冰冷的金属拉环!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向下一拉!
“咔嚓……嘎吱吱……”
一阵沉闷的、仿佛尘封千年的机括转动声,在汹涌的水流声中微弱地响起!
她身侧的洞壁,一块看似严丝合缝的巨大岩石,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阴冷、带着浓烈铁锈和尘埃气息的气流,猛地从洞口中涌出!
新的通道!
苏渺没有任何犹豫!
她用尽最后一点意志,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黑暗的洞口,拼命地钻了进去!
身体挤过狭窄的缝隙,重重摔在冰冷坚硬、布满厚厚灰尘的地面上。
“轰隆!”
身后的巨石门,在她身体完全进入的瞬间,带着巨大的惯性,轰然关闭!
严丝合缝!
将地下河的冰冷、湍急的水流、金翎卫的追索,彻底隔绝在外!
通道内,再次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的黑暗。
只有苏渺自己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喘息声,如同破败风箱的最后嘶鸣。
她瘫倒在冰冷刺骨的尘埃中,身体因失血、寒冷和极度的疲惫而剧烈颤抖。
左手手腕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右手手心,那枚冰冷的铁钥和那柄淬毒的飞镖,紧贴着皮肤,如同冰与火的烙印。
她缓缓摊开右手。
黑暗中,她看不见。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枚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铁钥,棱角分明。
那柄幽蓝淬毒的飞镖,刃口冰冷。
还有……掌心那被钥匙和飞镖硌出的、深深的印痕。
以及……灵魂深处,那被金翎卫寒眸锁定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感觉。
她逃出来了。
从枯井到暗河,从黑虎帮的围杀到金翎卫的狙视,用林清源的血,用自己的血,用污秽和冰冷铺路。
但前路,依旧是深不可测的黑暗。
冰冷的规则烙印深处,那焚尽一切的烈焰,在握住血钥和毒锋的同时,也背负上了更深的血债与……来自帝国最锋利爪牙的、无声的凝视。
她蜷缩在冰冷的尘埃里,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偶。
唯有紧握着铁钥和毒镖的右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同握住这黑暗深渊中,仅存的、染血的微光。
冰冷的尘埃钻进鼻腔,带着铁锈与陈年腐朽的呛人气息。
苏渺蜷缩在绝对的黑暗里。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的剧痛,如同破碎的陶俑被强行粘合。
左手腕的割伤在粗布条草草捆扎下,渗出粘稠的暗红。
每一次脉搏跳动都是对生命无声的倒计时。
失血的寒冷从骨髓深处蔓延,与地下通道的阴湿交融,几乎要将她最后一点意识冻结。
唯有右手紧攥的两件东西,如同滚烫的烙印,支撑着她濒临溃散的意志。
一枚冰冷的铁钥,棱角深深硌进掌心血肉模糊的旧伤里,带着林清源咽喉间最后滚烫的温度和无声的“铁盒”遗言。
一柄幽蓝淬毒的棱形飞镖,刃口沾染着地下河黑衣杀手的血,冰冷滑腻。
这是她绝境反杀的唯一战利品,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金翎卫最后那穿透黑暗的冰冷凝视,比地下河水更刺骨。
黑暗并非永恒。
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光线,如同针尖,刺破了前方浓稠的墨色。
伴随着光线而来的,是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对话声,带着一种与这死寂地底格格不入的市井烟火气。
“……这批三七成色差了些,炮制也马虎,萧三爷那边怕是过不了眼。”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谨慎。
“哼,萧暮渊那小子,仗着皇商的名头,眼睛长到头顶去了!回春堂百年老号,还轮不到他一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明显带着火气,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
“按老方子配!天塌下来有老夫顶着!”
萧暮渊?
皇商?
回春堂?
哪个回春堂?
江南?
还是上京?
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苏渺残存的意识被这几个词狠狠攫住!
冰冷的烙印之火猛地一跳!
大梁皇商萧家!
那个以海贸起家、富可敌国、连盐铁转运都要仰仗其船队的庞然大物!
萧暮渊……是萧家这一代最年轻也最锐利的掌舵人!
他怎么会和京城这家老字号药铺“回春堂”扯上关系?
这声音传来的方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疑虑和伤痛!
光!
声音!
那是活路!
她不再犹豫,用那只还能动的右手,死死抠住身下冰冷粗糙的地面,拖动着如同灌铅般沉重的残破身躯,朝着那丝微光和声音的来源,一寸一寸,艰难无比地爬去。
尖锐的石子割破膝盖和手肘的布料,留下新的血痕,她却浑然不觉。
身后,拖出一道断断续续、混着尘埃与暗红血渍的痕迹。
距离在痛苦的挪移中缩短。
那丝光线渐渐清晰,来自一扇虚掩着的、厚重的木门下方缝隙。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所在,浓烈的、混杂着无数种药材气味的空气丝丝缕缕透出来,苦香、辛烈、清甜、陈腐……正是药铺后库房特有的气息。
争吵声也清晰起来。
“赵老掌柜,话不能这么说。萧三爷验货的规矩您是知道的,这批药若以次充好,砸的是回春堂百年的招牌,也坏了您老一世的清誉。”年轻的声音苦口婆心。
“清誉?”苍老的声音拔高,带着被戳中痛处的恼羞成怒,“老夫坐堂看病的时候,他萧暮渊还在娘胎里!轮得到他……”
“砰!”
虚掩的木门被一股微弱却决绝的力量猛地撞开,发出沉闷的响声!
争执声戛然而止!
库房内,堆积如山的药柜散发沉木幽光,称药的戥子、研钵散落案头。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深褐色绸衫的干瘦老者(赵老掌柜)正对着一个捧着账册的青衣伙计(阿贵)吹胡子瞪眼。
两人惊愕地转头,目光齐刷刷钉在门口那个突然闯入的“东西”上。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形。
一个瘦小得惊人的身影,裹在湿透冰冷、沾满黑褐色泥污和暗红血渍的粗布衣裤里,如同从地狱污水沟里爬出来的泥偶。
头发纠结成缕,紧贴在惨白如纸、沾满污迹的脸上,深陷的眼窝里,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燃烧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令人心悸的幽光。
她左手无力地垂着,手腕处胡乱缠着的布条被暗红浸透,右手却死死攥着,指缝间似乎有冰冷的金属寒芒一闪而逝。
她整个身体倚在门框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
浓烈的血腥味、地下河水的腥臭、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幽冷铁锈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满室的药香。
“鬼……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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