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必须掐灭
柳如眉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了旁边的紫檀木圆桌,指尖深深掐进坚硬的木头里。
锦绣速达!
安济坊!
那些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旧账!
那个小贱人……难道真和那些阴魂不散的“靛蓝旗”余孽有关?!
翠微……那个被她娘家姑姑刘氏打发去倒夜香、疯了多年的老东西,竟然还藏着东西?!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比愤怒更甚!
“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柳如眉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尖锐刺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个铁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落到谁手里了?!王福!”
“奴才在!”王福一哆嗦。
“去!去找黑虎帮的疤脸刘!”
柳如眉眼中闪过狠戾毒辣的光芒。
“告诉他,我不管他用什么法子!给我把那个叫小满的贱婢找出来!还有那个铁盒子!不计代价!要是金翎卫先找到……”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淬了冰,“就让她永远闭嘴!连同那个铁盒子,一起给我沉到护城河底!明白吗?!”
“是!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王福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后背冷汗已湿透重衫。
李嬷嬷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柳如眉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泼洒的茶水,眼中惊惶未退,却更添了一层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不能坐以待毙!
那个小贱人,那个铁盒子,都是足以将她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祸根!
必须掐灭!
可不能像姑姑柳氏一样长伴青灯!
——
回春堂静室。
萧暮渊手中那杯温水依旧稳稳端着,水面因他指尖极细微的力道而漾开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他温润的目光落在苏渺脸上,仿佛在欣赏一件瓷器上奇特的裂纹,带着纯粹的、不带感情色彩的评估。
“价值?”
他唇角那抹温润的笑意更深了些,如同春风拂过冰面,底下寒意未减。
“姑娘此言,倒让萧某愈发好奇了。只是……”
他话音微转,目光扫过苏渺被层层包扎、依旧透出暗红的手腕,语气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姑娘此刻,命悬一线,便是金山银海,于你又有何用?不如说说,萧某手中这两件‘小玩意’,对姑娘而言,又价值几何?”
他身后的石岩无声上前一步,摊开掌心。
一枚造型古朴奇特、非金非铁、带着幽冷光泽的钥匙,静静地躺在他粗糙的掌纹中,钥匙柄端,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振翅蜂鸟般的凹刻纹路,在静室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旁边,是那柄通体黝黑、三寸长短、刃口泛着幽蓝寒光的棱形飞镖。
正是苏渺自暗河杀手尸体上夺下的那柄!
苏渺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果然!
都在他手里!
这看似温和的皇商,每一句话都带着钩子,在试探她的底线,在称量她的价值!
蜂鸟纹……那钥匙柄上的凹刻,与记忆中“锦绣速达”平安旗上暗绣的徽记核心,何其相似!
这是林清源用命换来的!
通往“铁盒”唯一的线索!
她深陷的眼窝里,幽光剧烈跳动,喉咙干涩得如同火烧,却强撑着嘶哑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砾中磨出。
“钥匙……是我的命……”
她目光死死锁住那枚钥匙,艰难地喘息着。
“镖……是祸根……也是……刀……”
“哦?”
萧暮渊眉梢微挑,似乎对这个答案颇感兴趣。
“祸根?刀?姑娘此言,倒是玄妙。”
“金翎卫……”苏渺吐出这三个字,如同吐出带着冰碴的血沫,目光转向那柄幽蓝的毒镖,“他们……认得这镖……它在……他们……就会来……”
她喘息着,眼中却爆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狠绝,“它……也能……杀人!”
静室内一片死寂。
只有苏渺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时惊云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毒镖,又看看苏渺,再看看萧暮渊,满脸都是“这戏码够劲”的兴奋。
萧暮渊端着水杯的手指,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他深邃的目光在苏渺苍白而决绝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回石岩掌心的钥匙和毒镖上。
那温润如玉的商人面具下,精于算计的头脑在飞速运转。
金翎卫认得这镖?
此女竟是从金翎卫的眼皮底下逃出来的?
还夺了杀手的兵器?
这绝非普通丫鬟能做到的!
那枚钥匙……蜂鸟纹……隐隐指向某些被刻意抹去的旧事。
而眼前这少女,虽奄奄一息,骨子里那股玉石俱焚的狠劲和眼中燃烧的、绝非池中物的火焰……
有趣,实在有趣!
风险巨大,但潜在的回报……似乎也值得一赌?
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寂。
那笑声温润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姑娘倒是个明白人。”
他缓步上前,竟亲手将手中那杯温水递到了苏渺唇边,动作自然,仿佛只是举手之劳。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姑娘既知祸根亦是刀,想必也清楚,握刀的手,若不够稳,反易伤己。”
温热的清水浸润干裂的唇瓣,带来一丝救赎般的甘冽。
苏渺贪婪地汲取着,冰冷僵硬的喉管终于得到一丝舒缓。
萧暮渊看着她急切饮水的模样,眼底深处那抹评估的光泽淡去些许,温声道:“姑娘既言其价值,萧某便信姑娘一回。钥匙,暂由萧某保管。至于这‘祸根’……”
他目光扫过那柄毒镖,“留在姑娘身边,徒惹杀身之祸。石岩。”
石岩立刻上前,用一方特制的、隔绝气息的黑色皮囊,小心翼翼地将那柄幽蓝的毒镖收起。
“姑娘只管安心养伤。”
萧暮渊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回春堂虽小,护姑娘几日周全,尚能做到。待姑娘元气稍复,再谈‘价值’不迟。”
他没有许诺归还钥匙,也没有追问铁盒,只是用最温和的方式,拿走了最危险的东西,留下了最大的悬念和掌控权。
如同一个高明的棋手,落子无声,却已圈定棋局。
苏渺靠在枕上,冰冷的清水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头的沉重。
钥匙暂时安全了,却也落入了萧暮渊的掌控。
毒镖被收走,暂时隔绝了金翎卫追踪的线索,却也失去了她唯一能依仗的、同归于尽的利器。
前路,依旧在皇商温润的笑容下,布满荆棘。
就在此时——
“三爷!”
一个药铺伙计神色略带慌张地出现在门口,声音压得很低,“前堂……来了几位官爷,说是例行巡查,但……看着像是金翎卫的爷们!为首的那位大人,腰间的佩刀……”
伙计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静室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时惊云脸上的兴奋瞬间转为错愕,下意识地看向萧暮渊。
萧暮渊温润的眼底,一丝冰冷的锐芒如电闪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他面上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温雅从容的模样,只淡淡吩咐石岩:“带这位姑娘去密室。时小神医,随我去前堂,会一会这‘例行巡查’的官爷。”
他转身的瞬间,目光若有深意地掠过苏渺苍白却紧绷的脸,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祸根虽除,持刀的人,终究是寻来了。
石岩动作迅捷无声,一把掀开静室内侧看似严实的板壁,露出一个仅容一人的狭窄入口,里面漆黑一片。
他不由分说,裹起苏渺身上的薄被,连同她整个人,如同抱起一捆没有重量的枯柴,迅速闪入密道之中。
板壁无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密道内瞬间陷入绝对黑暗,只有石岩沉稳的脚步声和苏渺压抑在喉咙口的、因移动伤口而发出的痛哼。
前堂隐隐传来的对话声,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威压,丝丝缕缕渗透进来。
回春堂前堂,浓郁的药香也压不住那股骤然降临的肃杀之气。
几个穿着玄色劲装的身影如同标枪般矗立,肩头袖口的暗银金翎鸟纹在药铺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内敛的幽光。
腰间佩着的制式长刀,刀鞘乌沉,带着久经沙场的血腥沉淀。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无声地扫视着略显局促的药铺伙计和坐堂大夫,空气仿佛凝固。
为首一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在玄色衣领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冷峻。
正是金翎卫卫率,谢子衿。
他并未佩刀,只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掠过药柜上密密麻麻的药材抽屉,最终落在一脸堆笑迎上来的赵老掌柜脸上。
那目光看似平淡,却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萧暮渊带着一脸“好奇”又“懵懂”的时惊云,从容地从后堂转出,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意外与恭敬。
“原来是谢卫率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萧暮渊拱手为礼,笑容温煦如春风,仿佛对方只是寻常贵客。
“不知卫率大人今日莅临鄙号,是身体抱恙需调理?还是府上有何吩咐?但凡回春堂力所能及,萧某定当尽心。”
谢子衿的目光缓缓转向萧暮渊,深邃沉静,如同古井无波。
他并未回应萧暮渊的客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整个前堂的寂静,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萧三爷客气。金翎阁追查一桩要案,贼人狡诈,于城中水道潜逃,最后踪迹消失在这附近街巷。”
他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缓缓扫过萧暮渊温润的脸庞。
“听闻回春堂后院,有水道连通?不知萧三爷今日,可曾听到后院有何异动?或见……可疑之人踪迹?”
“水道?”
萧暮渊面露恰到好处的讶异,随即恍然,摇头苦笑。
“谢卫率明鉴,回春堂后院确有一口老井,连通地下暗渠,本是早年汲水所用。只是年久失修,水道早已淤塞不通,平日里只做些倾倒药渣废水之用,污秽不堪。异动……除了药工倾倒废水的动静,实在未曾听闻有何异常。至于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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