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军歌
【咱们的九殿下，在京郊大营那是一战成名，也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他为了护着阿一，当着三千五百人的面，拔剑断了太子心腹内使的手。
这事儿，说小了是冲动，说大了，那就是公然挑战东宫，藐视皇权。
所以啊，他连夜拔营，带着这支成分复杂的“弃军”，与其说是“奔赴”凉州，不如说是“逃离”京城。】
【可您真以为他这是仓皇出逃吗？
嘿，那您可就太小看咱们的雍武大帝了。
在踏出京城之前，他就已经推算出了接下来会遇到的所有明枪暗箭。
他知道，对于那些早已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地头蛇来说，
他这个“失势”的皇子，就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而咱们的九殿下，他要做的，根本不是如何躲避这些豺狼。
他要做的，是主动走进这张为他布下的大网，
然后，反客为主，将猎人，变成他自己的猎物！】
【您瞧，这永平县的地头蛇们，算盘是打得噼啪响。
他们以为用“坚壁清野”、“封锁官仓”这些老掉牙的招数，就能把九殿下困死在城外。
可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
人家压根就没指望从他们那空空的官仓里拿到一粒米！
是殿下把他们这些肥羊都主动圈在了一起，省得他一个个去找了！
接下来，就是咱们九殿下最拿手的“空手套白狼”时间！
他兵不血刃，连刀都没拔。
就凭着一张嘴、一包从宫里带出来的“神仙盐”，和几张“空头支票”，硬是把这帮地头蛇给忽悠瘸了！
至于是怎么忽悠瘸的？
嘿嘿，请大家慢慢听我细细道来。
反正可以说，永平县这帮“大善人”，不仅没剪到羊毛，反而连自己的羊皮都给殿下当军大衣给贡献了。
他们，是咱们凉州军真正的“第一批天使投资人”啊！】
【离开京城后的第十天，风雪愈发大了。
官道之上，一支三千余人的军队正顶着风雪，艰难地向西北行进。
这支队伍的景象，堪称奇异。
他们的衣衫破旧，许多人的脸上还带着菜色，可队列却异常整齐。
士兵们按照百人一方阵，在泥泞的道路上保持着固定的间距和步速，
长长的队伍在风雪中如同一条巨蟒，充满了坚韧的力量。
更奇异的，是他们的歌声。
那歌声并不雄壮，也无甚文采，甚至有些口语化，
却被这三千多名汉子用近乎吼的方式唱了出来，汇成一股足以驱散寒意的滚烫洪流。】
【领头的，是百夫长侯三，他正扯着嗓子领唱：
“将士们！心要明！三大纪律要牢记！”
身后数千人立刻齐声怒吼应和：
“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得胜利！”
“不拿百姓一针线！咱们要做仁义兵！”
“一切缴获要归公！私藏必定要处罚！”
这首由萧辰亲自编写、曲调简单上口的《三大纪律歌》，
已经成了这支军队行军途中唯一的娱乐。
它用最直白的方式，将“规矩”二字，一遍遍地烙印在每个士兵的心里。】
【队伍的末尾，是辎重车队。
阿一正坐在马车里，就着车内一盏小小的防风灯，仔细地将风干的肉脯切成细末，准备晚上给伤兵们熬粥。
她听着外面那雄浑的歌声，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夜幕降临，大军在官道旁一处废弃的驿站宿营。
白日的疲惫并未让营地陷入沉寂。
在十几堆巨大的篝火旁，一个个小小的“夜校”课堂，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识字的老兵或军官，正拿着一根烧黑的木炭，在随身携带的木板上，
一笔一划地教着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新兵，
如何写自己的名字，
如何辨认《队列手册》上的基本口令。】
【“这个字，念‘侯’！侯三的‘侯’！都给老子记住了，这是咱们百夫长的姓！”
“还有这个，‘左转’！‘右转’！谁再他娘的弄错了，明天就别想喝肉汤！”
呵斥声、背书声、善意的哄笑声混杂在一起，让这冰冷的雪夜，充满了勃勃生机。
萧辰的帅帐之内，他并没有去干涉这些自发的学习。
他只是偶尔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那一张张在火光下求知若渴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知道，这支军队，正在按照他的设想，从内到外，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天幕下。
武威郡内，最大的酒楼“得月楼”里，生意好得几乎没有空位。
店小二穿梭其间，吆喝声此起彼伏。
二楼的雅间，几个衣着华贵的江南商人，正好奇地看着楼下街道。
只见一队背着小布包的孩童，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从楼下走过，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唱着天幕上那首军歌。
“一切缴获要归公！”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对着掉队的伙伴训斥道，
“再不站好，罚你晚上回家没有肉臊子拌饭吃！”
这充满童趣的一幕，让江南商人们看得啧啧称奇。
为首的张姓商人，对陪客的本地皮货商老王笑道：
“王老板，贵地的娃娃，真是……活泼得紧啊。”
老王得意地灌了一口酒，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
“张老板，您是不知道。
唱军歌算什么？
现在我们凉州，连找婆娘的标准都变了！”
“哦？”这一下，连旁边桌的客人都竖起了耳朵。
“就说城东纺织厂的那个‘厂花’李小翠吧，”老王一脸八卦地说道，
“那姑娘，模样俊，手又巧，提亲的媒婆都快把她家门槛给踏平了！
可人家姑娘说了，她就一个要求——想娶她，行！
得先去‘军民互助集市’上，用军功积分，给她换一套殿下亲自设计的‘新式厨刀’当聘礼！”
“新式厨刀？”张商人满脸困惑。
“可不是嘛！”老王一拍大腿，
“据说那刀，切肉跟切豆腐似的！
全凉州就那么几十套，只有立了大功的军户才能换到！
现在可好，小伙子们为了讨媳妇，天天盼着北狄的龟孙子来闹事，好上阵杀敌换积分呢！”
这番话，听得一众江南商人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这时，店小二正好来上菜，他听到这边的谈话，也忍不住插嘴道：
“王老板，您这算啥！我跟您说个更绝的！”
他把一盘刚出锅的“燎火大肠”往桌上一放，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们知道咱们殿下身边最得宠的是谁吗？
不是陈将军，也不是苏大人！”
“是阿一姑娘！”
“就这道菜，就是阿一姑娘当年琢磨出来的！
我表哥就在王府的伙房当差，他亲口说的，殿下为了这口吃的，能连着三天都点这道菜！
现在整个凉州的大姑娘小媳妇，谁要是能把这道菜做得跟阿一姑娘有七分像，
那在婆家，腰杆都比别人挺得直！”
“咱们殿下，就认这个！”
店小二说完，又得意洋洋地去忙活了，留下一桌子瞠目结舌的商人。
张商人夹起一块外酥里嫩的大肠，放进嘴里，混杂着香料和烟火气的霸道香味瞬间席卷了味蕾。
他品了许久，才缓缓放下筷子，
看着窗外繁华又充满生机的街市，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一个能让全城女子都为了讨他欢心而苦练厨艺，能让全城男子都为了讨好媳妇而盼着打仗的王爷……”
“这凉州城，怕是……早就不是大雍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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