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玄鸟具装
明德堂内，西征方略已定。
当李敢、苏瞻等人带着激荡未平的心情各自散去，偌大的议事厅只剩下萧辰、陈庆之，以及侍立在旁的公输班。
“庆之，”
“你随我来。”
陈庆之心中一动，跟随着萧辰穿过王府回廊，来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后山禁地。
格物所的秘密试验场。
这里黄土铺地，四周高墙耸立，远处几座巨大的铁门透着森然的气息。
雷猛等几位即将随军出征的核心将领已在此等候，脸上皆是疑惑。
“殿下！”众人行礼。
萧辰摆了摆手，没有多言，只是对公输班点了点头。
公输班那张木讷的脸上，此刻却洋溢着狂热的匠人自豪。
他走到校场中央，拍了拍手。
“吱嘎——”
远处一扇巨大的铁门缓缓打开，十名身材魁梧的亲卫，推着十个巨大的木制人形靶走了出来。
这些靶子并非草人，而是用坚韧的榆木制作，外面更是包裹了三层浸过水的牛皮，足以模拟身着重甲的敌人。
“诸位将军，”公输班指着那些靶子，声音激动，
“请看，此乃模拟的北狄精锐重甲骑兵。”
随即，他又指向校场另一侧，那里，十名凉州军中最神勇的弩手，已经持着拉满弦的“八牛弩”准备就绪。
李敢皱眉道：“公输大人，我等军务繁忙，不是来看弩手射靶的。”
公输班嘿嘿一笑，也不争辩，只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
“放！”
“嗡——！”
十支能洞穿城门的重型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跨越五十步的距离，狠狠地钉在了那些人形靶上！
“噗！噗！噗！”
沉闷的入肉声不绝于耳，坚韧的牛皮和榆木在弩箭面前如同纸糊，十个靶子瞬间被射得千疮百孔，木屑横飞。
“好箭法！”李敢忍不住喝彩，但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然而，公输班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将军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再次挥动令旗。
铁门之后，这一次走出的，不再是靶子，而是十名骑士。
当他们出现在阳光下的瞬间，在场所有身经百战的将军，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是人，那是十尊移动的钢铁堡垒。
从头到脚，都被流线型的暗色钢甲完全覆盖，只在T字形的面甲后，透出冰冷无情的目光。
他们胯下的战马同样披着重甲，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出灼热的鼻息。
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此甲，殿下赐名，‘玄鸟具装’。”
他再次高高举起了令旗。
“弩手准备！目标玄鸟具装，放！”
“什么？！”
李敢和雷猛同时惊呼出声，这简直是疯了！
用八牛弩射自己的兵？！
但命令已经下达。
十名弩手虽然也面露犹豫，但军令如山，他们还是瞄准了那十名静立不动的钢铁骑士，扣动了扳机！
“嗡——！”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如暴雨打蕉叶般的清脆金铁交鸣声响起！
在场所有人，包括陈庆之在内，都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些足以射穿重甲兵的重型弩箭，在撞上“玄鸟具装”那充满弧度的胸甲和肩甲时，竟无一例外地被直接弹飞！
火星四溅！
有的甚至因巨大的反作用力，在半空中就扭曲断裂！
十名重甲骑士，纹丝不动，毫发无伤！
“这……这不可能！”雷猛失声惊呼，感觉自己半生的战争经验都被彻底颠覆。
萧辰的声音平静，却如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五十步内，箭矢无伤。”
公输班的表演还未结束。
他指向校场尽头，那里，不知何时立起了一面用巨石和原木夯实、厚达三尺的模拟墙体。
一名骑士得到指令，缓缓催动战马。
众人这才看清，他的马鞍右侧，用一个特制的卡槽固定着一根长达四米的、粗如儿臂的恐怖长矛。
骑士开始加速，在冲锋的瞬间，他整个人俯下身，与战马和长矛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奔腾的黑色闪电！
没有呐喊，只有雷鸣般的马蹄声！
“轰——！！！！！”
一声仿佛能震裂大地的巨响！
那面坚固的墙体，在长矛触及的瞬间，如同被热刀切开的牛油，巨石崩裂，原木粉碎！
一个狰狞的的巨大窟窿，赫然出现！
校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越理解的一幕，震撼到失语。
他们终于明白，殿下要的，从来不是一场胜利。
他要的，是一场碾压！
……
夜色中，帅帐之内。
萧辰将一本厚厚的的册子，推到了陈庆之的面前。
册子封面，是四个大字：
《白袍军操典》。
“三千玄鸟具装，以及这本操典，我今日，一并交给你。”
“你要记住，庆之，这支部队，是我凉州的‘利刃’。
它是我凉州所有心血的结晶，是此战一锤定音的最终力量。”
他没有再多解释装备的细节，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庆之。
“它不是你的常规部队，它是你的‘王牌’。
何时出鞘，何时亮剑，全由你一人决断。
你不仅是他们的将军，更是这柄‘利刃’的执剑人。”
陈庆之缓缓起身。
他没有再多言，也没有立下任何豪言壮语。
他只是对着萧辰，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双手恭敬地接过了那本《操典》。
当萧辰亲手为他系好那件雪白的战袍，退后一步时，陈庆之感受着身上白袍的轻盈和手中操典的沉重。
他再次对着萧辰深深一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帅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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