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满载而归
“轰隆隆……突突突……”
当那台熟悉的东方红拖拉机，拉着满满一车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宝贝”，出现在通往红旗沟的山口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最先发现拖拉机的是在村口玩耍的孩子们，他们尖叫着，奔跑着，像是在传递一个天大的喜讯：
“拖拉机！拖拉机来了！”
“是建业哥！建业哥他们回来了！”
消息如同一阵风，瞬间传遍了红旗沟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知青们，扛着木料的壮劳力们，在家里缝补浆洗的妇女老人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约而同地朝着村口涌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激动、好奇和难以置信！
他们看到了什么？！
拖拉机车斗里，堆积如山的，是崭新的、油光锃亮的铁锤、斧头、锯子！是一捆捆乌黑发亮的铁丝！是一袋袋沉甸甸的铁钉！甚至还有许多他们叫不上名字、但看起来就异常厉害的“铁疙瘩”！
这……这简直就像把县城里的五金店给搬空了啊！
而顾建业，就那么从容地站在车斗的最前方，身姿挺拔，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宛如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他身边，那位美得不像话的沈若雪同志，正拿着个小本子清点着什么，两人站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与登对。
拖拉机后面，还跟着一个背着工具箱、精神矍铄的陌生老师傅，一看就是个有真本事的手艺人！
“我的老天爷！建业真的把工具弄回来了！”
“这么多？！这得花多少钱啊？！”
“你看那锯子！比咱们队里那把强一百倍！”
“建业哥真是神仙下凡啊！说什么就能办成什么！”
人群彻底炸了！惊叹声、议论声、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顺才和闻讯赶来的几个队委干部，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心脏狂跳！他们虽然对顾建业抱有希望，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带回来如此惊人的“战果”！这哪里是去“淘换”，这分明就是去“进货”啊！
“建业！建业！”李顺才激动地挤到拖拉机前，抓住车帮，老脸涨得通红，声音都有些颤抖，“这……这些……都是你弄回来的？！”
王大力、赵强、孙明等人更是直接爬上了拖拉机，看着那满车厢的工具，眼睛都红了！他们拿起一把崭新的大铁锤，又摸摸那锋利的锯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些冰冷的铁家伙，比大姑娘的脸蛋还要亲！
“李支书，”顾建业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幸不辱命！”
他没有过多解释过程的曲折，只是简单地将结果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种无需多言的强大实力，远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冲击力！
“好！好！好！”李顺才连说三个“好”字，用力地拍着顾建业的肩膀，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你……你真是我们红旗沟的宝贝！是我们的大功臣啊！”
顾建业又向他引荐了那位有些拘谨的锻造师傅王铁锤：“李支书，这位是县农机厂的王铁锤师傅，特级锻造工！接下来一个月，会留在咱们村，指导咱们维修工具、打造一些简单的零件！”
“哎呀！王师傅！欢迎欢迎！辛苦您了！”李顺才紧紧握住王铁锤的手，热情得像是见到了亲人。能请来县城大厂的特级技工，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王铁锤被这阵仗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支书客气了！都是为人民服务！是顾师傅技术高超，我……我是来学习的！”他这话发自肺腑，看向顾建业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话落在村民耳朵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县城大厂的特级技工，竟然说是来跟建业“学习”的？！
天呐！那建业的本事，得到达什么通天的程度？！
一时间，顾建业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再次被无限拔高，变得愈发神秘而强大！
当晚，整个红旗沟都沉浸在一种狂热的喜悦之中。李顺才立刻拍板，将队里仅剩的一点白面拿出来，给工程队和王铁锤师傅接风洗尘！
卸下的工具被沈若雪带着人，一丝不苟地清点、登记、入库，管理得井井有条，让王铁锤师傅看得都连连点头，直夸这女娃子做事比厂里的会计还精细。
而顾建业，则被李顺才和一众队委干部请到了上席，再次享受了最高规格的待遇。
酒桌上，再也无人敢把顾建业当成一个普通的知青看待。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带着足够的分量。
“支书，工具的问题解决了，咱们的工程进度必须立刻提上来！”顾建业放下酒碗，眼神锐利，“从明天开始，全员动员，三班倒！人歇，活不能歇！”
“什么？三班倒？”会计被吓了一跳，“这……大家身体能吃得消吗？”
“吃点苦算什么！”王大力第一个站出来表态，“只要能早点住上新房子，让我们一天干二十四个小时都行！”
“没错！我们年轻人，有的是力气！”赵强和孙明也跟着起哄。
“我说的三班倒，不是让大家不睡觉。”顾建业解释道，“而是把人力分成三组，轮流作业！白天两组负责土方、木工、石工这些重活。晚上一组，就着篝火和马灯，负责材料准备、零件加工、草排编织这些相对轻省、但同样耗时的活！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把地基和主体框架立起来！赶在真正的大雪封山之前，完成主体工程！”
这个“三班倒”的提法，科学而高效，既压榨了劳动时间，又考虑到了人力的恢复，让李顺才和几个队委干部听得连连点头，暗自佩服顾建业这脑子转得就是快！
“另外，”顾建业又看向王铁锤师傅，“王师傅，从明天起，也得辛苦您了！我需要您立刻开工，帮我们把现有的破旧工具都修复、淬火、打磨一遍！同时，我这里有一些图纸，需要您帮我们打造一批特制的铁件，用于屋顶结构的连接和加固！”
他拿出了几张画着各种奇形怪状铁件的图纸，这些都是他根据现代建筑连接件的原理，简化设计出来的，能大大增强木结构的稳定性和抗风性。
王铁锤接过图纸一看，顿时两眼放光！他打了一辈子铁，做的都是锄头、镰刀之类的普通农具，何曾见过如此精巧而实用的设计？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顾师傅您放心！只要有铁，您画的这些东西，我保证给您做得结结实实！”
就这样，在顾建业的强力推动下，一场规模空前、效率惊人的“红旗沟建设大会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有了充足的工具，有了先进的技术指导，有了科学的排班方法，整个工地的进度一日千里！
地基被迅速挖好、夯实；改良的土坯一块块被制作出来；经过烘干处理的木材被加工成标准的梁柱檩条；王铁锤师傅的打铁铺日夜炉火通明，叮当声不绝于耳；沈若雪的材料库管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过一次差错……
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不知疲倦地奋战着！因为他们亲眼看到，在顾建业的指挥下，那只存在于图纸上的、温暖舒适的新家园，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而顾建业，则如同这场大会战的总司令，巡视在工地的每一个角落。
他时而在地基旁，指导着土坯的砌筑方法；时而在木工房，与李师傅、王铁锤师傅探讨着卯榫结构和铁件的配合；时而又会出现在沈若雪的材料库，根据消耗情况，调整后续的材料计划。
他很少休息，眼里总是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看着自己的蓝图一步步变为现实，那种巨大的成就感，是他前世从未体验过的！
沈若雪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看到顾建业在指挥工人时，冷静果断，不容置疑；在与老师傅探讨技术时，虚心谦逊，博学多才；在关心普通社员时，又细致入微，体贴周到……
她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越来越难以从他身上移开。
有一次，深夜里，她去工地仓库核对材料，却看到顾建业独自一人，就着一盏昏暗的马灯，还在研究一张复杂的结构图。寒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他却浑然不觉。
沈若雪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回屋，将自己省下来的、用开水泡开的麦乳精，悄悄地放在了他屋子的门槛上，然后默默地离去。
第二天，顾建业在自己的饭碗旁，发现了一杯香甜的麦乳精，他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明白了什么。
两人之间，无需言语，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情愫，正在这紧张而火热的建设浪潮中，悄然滋生，慢慢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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