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杀机四伏，联手御敌

第二十八章  杀机四伏，联手御敌

雨水顺着鬼面的边缘滴落，在地上砸开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沈知意踏入大长公主府的大门，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狼狈。她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唯一完好的，是她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用油布包裹的药匣。

周围的空气冷得能结出冰来。

往日里还算有些生气的府邸，此刻死气沉沉。巡逻的护卫增加了两倍，个个面色肃杀，手按刀柄，目光在她身上刮来刮去，带着审视与敌意。

她一言不发，径直走向丹若苑。

还没走到门口，秦嬷嬷就迎了上来，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声音比平日里低了八度：“阿若姑娘，公主殿下在暖阁等您。”

暖阁内，地龙烧得极旺，热气扑面而来。

大长公主周鸢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她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常服，身形笔直，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沈知意将药匣放在地上，双膝跪倒，额头触地。

“民女……回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周鸢缓缓转身，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阴沉得可怕。

“回来了？阿若，你倒是给本宫解释解释，本宫派出去保护你的二十名护卫，为什么只回来了七个？剩下的十三个，是死在了哪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都淬了毒。

沈知意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回禀公主，民女在兰若寺附近采药时，遭遇了一伙凶残的山匪。护卫们为保护民女……都……都尽忠了。民女无能，请公主降罪。”

“山匪？”周鸢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嘲讽，“京郊之地，天子脚下，哪里来的山匪，能一口气折损本宫十三名精锐护卫？”

她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沈知意。

“还是说，你这趟出去，根本不是为了采药，而是另有图谋？”

沈知意的心跳在加快，但她没有抬头，只是用一种近乎偏执的语气说道：“民女不敢欺瞒公主。民女拼死……找到了公主需要的药。”

她说着，便打开了地上的药匣。

药匣里，静静地躺着一株形状诡异的菌菇，通体漆黑，菌盖上却有着几道血红色的纹路，看上去妖异非常。

“此物名为鬼面菇，正是解开公主心魔的药引。”

周鸢的目光落在鬼面菇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猜忌所取代。

“就为了这么个东西，折了本宫十三个人？”

沈知意猛地抬头，露出的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

“公主！民女的命是您救的，能为您解忧，是民女的本分。别说十三个护卫，就算要民女的命，民女也绝无二话！”

她不等周鸢反应，抓起那株鬼面菇，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小巧的银匕，三两下便将菌菇捣得粉碎。然后，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将那黑红色的粉末混了进去，用随身水囊里的水一冲，仰头便一饮而尽。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

秦嬷嬷惊呼出声。

周鸢的瞳孔也猛地一缩。

沈知意喝完药，将空空的水囊扔在一旁，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公主，此药药性霸道，有三分毒性。民女不敢让公主以身涉险，愿以身试药。若三日后民女无恙，此药便可为公主所用。若民女……不幸，也算报了公主的收留之恩。”

她说完，身体便软软地晃了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周鸢死死地盯着她，那张布满疯狂和决绝的脸。许久，她脸上那紧绷的线条才慢慢松弛下来。

她没有去扶，只是冷冷地开口：“好，好一个以身试药。秦嬷嬷，带她下去，好生‘照看’。这三日，不准任何人探视，她要是死了，就拖出去喂狗。要是还活着……”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幽深。

“再带来见我。”

———

三天后。

沈知意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地再次跪在了暖阁。

而主位上的周鸢，神情却前所未有地和缓。

她刚刚从一场长达十二个时辰的沉睡中醒来。没有噩梦，没有惊悸，是她这几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盘踞在脑中的暴戾与癫狂都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沈知意，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她的信任。

“你很好。”周鸢开口，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真正的赞许，“从今日起，府中的丹房和书房，你皆可自由出入，需要任何药材，直接跟秦嬷嬷说。务必给本宫调配出后续巩固的补药。”

“谢公主恩典。”沈知意叩首，声音依旧虚弱。

回到丹若苑，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才卸下所有伪装，疲惫地靠在门上。

这三天，她确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鬼面菇的毒性远超她的想象，若非她早有准备，又精通药理，恐怕真的会死在自己的计策之下。

她从怀中，摸出那块冰凉的玉佩。

苍鹰图腾在烛光下，泛着沉沉的光。

那个男人……那个在兰若寺与她并肩作战的“厨子”。

他到底是谁？

他的身手，绝非普通伙夫。那块玉佩，更是玄鹰卫中校尉级别以上军官才有的信物。

玄鹰卫……陈霄……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浮现。

她立刻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折好后，用一种特殊的结法系上。这是她与虞家新的联络方式。

她需要虞家帮她查两件事。

第一，玄鹰卫中，有没有一个身手高强，却伪装成伙夫的神秘人。

第二，江湖上，有没有一位医武双绝，且同样在追查南疆秘药的侠客，可为盟友。

她需要帮手，一个强大的，可以信任的帮手。

———

与此同时，玄鹰卫大营。

萧景珩正一勺一勺地往大锅里撒着盐，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做什么精细的活计。

伙房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营地里刚刚结束了一场血腥的清洗。

陈霄和李副尉从兰若寺回来后，便封锁了大营，将所有在当晚行为可疑，或是有过外出记录的人，全部抓了起来。

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听说，连平日里与萧景珩称兄道弟的石大壮，都被叫去问了话，回来后整个人都丢了魂。

此刻，陈霄就站在萧景珩的身后，像一头沉默的野兽，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萧七。”

萧景珩手一抖，勺子里的盐撒了一半在锅外。他慌忙转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结结巴巴地开口：“陈……陈副统领。”

“你那日请假，去了何处？可曾见到什么？”陈霄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我……我就在后山……想打只兔子给兄弟们加餐。”萧景珩缩着脖子，眼睛不敢看陈霄，“后来……后来看到远处林子里有火光，还有……还有打打杀杀的声音，我害怕，就……就找了个山洞躲起来了，天亮了才敢回来。”

他的回答，与他之前跟石大壮吹嘘的内容一模一样，完美地符合一个胆小如鼠，又有点贪小便宜的伙夫形象。

一旁的李副尉冷笑一声：“躲起来了？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吧！”

“没有没有！”萧景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胆子小，真的。不信……不信您问大壮哥，我……我连杀鸡都手抖。”

陈霄的目光在萧景珩那张毫无特色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想从上面找出什么破绽。

可他什么都没找到。

只有恐惧，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行了。”陈霄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再有下次，就不是问话这么简单了。”

直到陈霄的背影消失，萧景珩才敢直起腰，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自己暂时过关了。

但他也清楚，那块送出去的玉佩，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潜伏下去。他需要力量，需要自己的情报网，需要在陈霄对他动手之前，拥有掀翻棋盘的能力。

夜里，他借着出营采买的机会，在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里，留下了一个只有虞子枫才懂的暗号。

暗号的内容很简单。

他要虞子枫不惜一切代价，帮他找到一个人。

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以医术高超和身手狠辣著称的女侠。

——红袖。

他需要这把最锋利的刀。

———

三日后的深夜，丹若苑。

沈知意收到了虞家的回信。

信上说，玄鹰卫伙房的那个“萧七”，身份查无实据，档案是伪造的，像是凭空出现。但他的行为模式，确实与军中某些暗探相似。

而另一条信息，则让沈知意呼吸一滞。

虞家告诉她，他们确实找到了一个符合她所有要求的人。

那是一位出身药王谷的女侠，性情刚烈，武功高强，最近一直在京城附近活动，似乎也在调查与南疆秘药有关的案子。

最重要的是，她的师父，曾受过林家天大的恩惠。

这个女侠的名字，叫——

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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