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落子惊天,再无归途
第六十章 落子惊天,再无归途
陈霄的主帐内,烛火跳动。萧景珩的影子被拉扯得又长又瘦。
陈霄没有坐。
他就那么站着,目光锐利,死死钉在萧景珩身上。
“协助抄家?”
陈霄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起金石回音。
“世子,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郑克,是大长公主的人,也是……”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极沉。
“肃王爷的旧交。”
营帐里只有他们两人。
这警告,已无需言明。
萧景珩的脸部线条没有一丝松动,他甚至没有移开视线,任由那道逼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脸。
“正因如此,我必须去。”
他的声音平静。
“郑克倒台,有人会急。”
“越急,越容易出错。”
“禁军抄的是金银,我要查的,是可能存在的密道,是来不及烧毁的信,是任何能把这条线……继续往上牵的东西。”
他没提肃王府,一个字都没提。
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指向肃王府。
陈霄的两道眉峰死死绞在一起。
他当然懂萧景珩的意思。
这位肃王府的世子,要亲自去抄自己父亲盟友的家。
去寻找,能将自己父亲送上断头台的罪证。
疯了。
这人绝对是疯了。
“这是在火上跳舞,景珩。”
陈霄的称呼变了,从世子,变成了他的名字。
“一步踏错,你将万劫不复。”
“我已经在火里了,统领。”
萧景珩的视线垂落,落在自己腰侧的刀柄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
“有些事,总要有人做。”
“玄鹰卫的职责,是为陛下清除一切威胁,不是吗?”
他吐出“陛下”二字时,唇齿间带着一股决然。
陈霄喉结滚动,最终从胸腔里逼出一口浊气。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那张清冷的脸,情绪复杂。
他猛地转身,从案上抓起一枚玄鹰卫的令牌,头也不回地丢了过去。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带你的人去。”
“记住,你只是协助,清查密道,防止逆党转移证物。”
“别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多谢统领。”
萧景珩稳稳接住令牌,金属的凉意沁入掌心。
他转身,脊背如一柄出鞘的刀,再未回头。
……
郑克府邸,威严荡然无存。
大门洞开,火把的光将庭院映成一片混乱的橘红。
禁军士兵踹门砸窗,将一切掀得底朝天。箱笼被暴力撬开,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名贵字画被踩进泥泞,化作一滩污迹。
仆役女眷的哭喊,士兵的呵斥,财物落地的巨响。
混杂成一片嘈杂的送葬曲。
萧景珩带着一队玄鹰卫,踏入这片炼狱。
他一身玄鹰卫的黑色劲装,腰佩长刀,在一片狼藉中步履沉稳。
周遭的喧嚣与污秽,冲刷着他,却未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禁军统领看见他,脸上肌肉一跳,但在看清他掌中令牌后,立刻抱拳躬身。
“萧世子。”
“奉陈统领之命,前来协助。”
萧景珩的每个字都简短而冰冷。
“我怀疑府内藏有密道,我的人会清查后院及书房,防止逆党逃脱或转移证物。”
“这期间,任何人不得靠近。”
禁军统领正愁人手不足,这烫手山芋有人接,他求之不得,立刻点头。
“有劳世子了。”
萧景珩不再理会他,径直穿过挂着断裂牌匾的前厅。
那些从库房里抬出的金银珠宝,流光溢彩,几乎晃花人眼,他却视若无睹。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郑克的书房。
很快,整个书房连带后方院落,被玄鹰卫清场。
百步之外,拉起了警戒线。
喧嚣被彻底隔绝。
萧景珩独自一人,推开了那扇厚重的书房门。
他反手关门,落锁。
他径直走向那个红袖描述过的,摆着玉麒麟的多宝阁。
手指在阁楼夹缝中摸索,很快,指尖触到一个微小的凸.起。
用力一按。
咔哒。
多宝阁侧面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漆黑的入口。
他没有丝毫迟疑,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金银器物大多被搬空,只剩沉重的摆件和几个敞口的空箱。
萧景珩的目光掠过这些死物,没有片刻停留。
他的视线,在墙壁、书柜、地砖上,一寸寸扫过。
沈知意的话在他脑中回响。
越是自作聪明的人,越喜欢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最能彰显他聪明的地方。
郑克贪婪多疑。
他绝不会把所有鸡蛋放进一个篮子。
被红袖破解的九龙锁,是第一层防护,放的是账本。
可他与肃王的通信,比账本更致命。
也更私.密。
绝不会和账本放在一起。
萧景珩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角落一个书柜上。
普通楠木,上面摆着几本蒙尘的旧书,在这一屋子曾经的珍宝中,普通得有些刻意。
他走过去,将书一本本拿下。
他屈起指节,敲击书柜的每一寸隔板。
声音沉闷,没有空响。
他眉心微蹙,将整个书柜用力向前一推。
沉重的柜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尖啸,露出后面布满蛛网的墙壁。
还是没有。
萧景珩站在原地,闭上眼。
沈知意的情报,他对郑克的分析,在脑中飞速碰撞。
多疑,自负。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重新落回那个被他推开的书柜。
不。
不是柜子。
是书。
他走回去,捡起被他拿下的那些旧书。
他拿起其中一本最厚的南华经。
书一上手,腕子就是一沉。
不对劲。
他双手用力一掰。
书页纹丝不动,坚硬如铁。
这不是书。
这是一个伪装成书的铁盒。
萧景珩,拔出腰间匕首,用刀尖顺着书的边缘撬动。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开声。
书的侧面,弹出一个极其隐秘的夹层。
夹层里,静静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信匣。
找到了。
他没耐心去研究信匣上的小锁,直接用匕首的刀柄,狠狠砸下。
砰!
锁扣应声断裂,木屑飞溅。
他掀开信匣。
里面,是一叠厚厚的信件。
纸张材质各异,笔迹却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笔迹,他熟悉到骨子里。
是他父亲,肃王萧慎的笔迹。
他抽出最上面的一封,墨迹最新,显然是刚收到不久。
他展开信纸。
信上的字,苍劲狠戾,一笔一划,都透着主人的威势。
“……京郊据点那批货物,事关重大,绝不可出半分差池。三日后,利用大理寺的囚船,沿水路出京,务必神不知鬼不觉……”
货物……
囚船……
水路……
这些词,与红袖抄录的军火交易记录,瞬间在他脑中串联成一条线。
那批足以武装一支军队的南疆军火!
他的父亲,不仅要转移罪证,还要用大理寺的囚船做掩护!
好一招金蝉脱壳!
好一个一石二鸟!
这不是简单的贪腐。
不是党同伐异。
是足以将整个肃王府,将萧氏一族,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铁证!
他将所有信件收拢,小心地揣入怀中,紧贴着胸口。
当他走出密室,有些恍惚。
他清楚。
扳倒郑克,不过是一场漫长围猎前,一道微不足道的血腥开胃菜。
真正的主菜……
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已经亲手将自己的咽喉,送到了他的刀锋之下。
下一场猎杀。
开始了。
他走出郑府,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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