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图穷匕见，静待援兵
第七十六章 图穷匕见，静待援兵
静心斋。
名字雅致，实则是一座无形的囚笼。
沈知意坐在窗边，指尖抚过一盆兰草的叶片。她能感觉到，暗处至少有三道视线，如同附骨之疽，时刻胶着在她身上。
昨夜那根擦着伪帝颈动脉划过的银针，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宣战。
她赌赢了，确认了伪帝是头恶狼。
可恶狼，是会反扑的。
“阿若姑娘。”
门外，秦嬷嬷的声音传来，不带丝毫温度。“公主殿下有请。”
沈知意放下手，整理了一下素净的衣衫，起身开门。
“有劳嬷嬷。”
秦嬷嬷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里全是监视。
大长公主周鸢的寝殿，比皇帝的寝宫更显奢华。
周鸢坐在主位上，面色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她挥手斥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秦嬷嬷。
“阿若。”周鸢开门见山，“本宫这里有几样东西，你看看。”
秦嬷嬷端上一个紫檀木匣子，在沈知意面前打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五张泛黄的旧画纸。纸上是孩童用炭笔画下的、线条扭曲的涂鸦。
一幅画着一个不成比例的太阳和几朵歪扭的“花”。
一幅画着一条波浪线，像“河”，上面有个黑点。
一幅画着几个交错的方块，像“房子”。
一幅画着一个不成形的小人，旁边是一棵光秃秃的“树”。
最后一幅，是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圆圈。
“这是彻儿……陛下，七岁时所画。”周鸢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太医们都说，这就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毫无意义。”
她抬眼，目光如炬，直直钉在沈知意脸上。
“但本宫不信。你不是说病根在记忆里吗？那这些，就是他仅存的、没有被污染过的记忆碎片！”
“本宫要你，把它们拼起来！找到治好我儿的法子！”
沈知意看着那五张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这不是记忆。
这是战书。
是那头伪装成绵羊的恶狼，亲手递过来的、淬了剧毒的战书。
他想看看，自己究竟能看懂多少。
也想看看，自己敢不敢看懂。
沈知知意没有立刻回答。
她伸出手，动作近乎虔诚，小心翼翼地拿起第一张画。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粗糙的纸面，仿佛在触摸什么绝世珍宝。
周鸢和秦嬷嬷都皱起了眉，不明白她这故弄玄虚的举动。
突然，沈知意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眼睛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那张画，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和颤抖。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周鸢，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畏惧，全是属于医者的、近乎疯狂的执拗。
“公主殿下！您说对了！您真的说对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激动得脸颊泛起红晕。
“这不是涂鸦！这是钥匙！一把能打开圣上尘封心门的钥匙！”
周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你……看出了什么？”
“公主请看！”沈知意将画纸托在掌心，指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寻常孩童画日，光芒万丈。可圣上画的太阳，为何只有七道光芒？不多不少，正好是七道！”
她又指向那几朵“花”。
“还有这花！为何这朵花，独独缺了一片花瓣？为何这朵，又比旁边的都大上一圈？这都不是随手而为！这是潜意识的投射！”
她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狂热。
“我需要它们！公主殿下！”她几乎是扑到了桌案前，双手按在木匣上，护食的野兽一般。“我必须把它们带回去，日夜研究！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只有这样，我才能绘制出圣上内心的完整地图，找到那处崩塌的源头，然后……重建它！”
周鸢被她这副疯魔的样子震住了。
她原本准备好的试探和敲打，一句都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不像个图谋不轨的奸细，反倒像个彻底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为了攻克疑难杂症可以不顾一切的医痴。
一个有用的、能掌控的、疯魔的工具。
周鸢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
“好。”她盯着沈知意许久，终于吐出一个字。“本宫就给你三天时间。”
她加重了语气，带着警告。
“三天后，本宫要看到结果。否则，你的脑袋，本宫也留不住。”
“谢公主殿下！”沈知意如获至宝地抱紧了那个木匣，深深一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回到静心斋，殿门关上的瞬间，沈知意脸上的所有表情，尽数褪去。
她将木匣放在桌上，打开。
五张画，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不是孩童天真的涂鸦。
那是一个恶魔，画下的五道催命符。
沈知意的手指，在发抖。
她知道，这五张图里藏着的东西，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也知道，仅凭她一人，解不开这个局。
她必须找一个人。
一个熟悉这座皇宫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秘密的人。
一个，能与她一同踏入这地狱绘图的人。
她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新的纸。
她要立刻，把这五张“催命符”，一模一样地复制下来，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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