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下猛药
第四十一章 下猛药
“住手！”
一声呵斥传来，拉扯着青柯的那些太监被那人拽开。
夏公公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坏他的好事，刚要破口大骂，见到来人的脸时又把话咽了下去，赔笑道：“曹姑姑，您……不是出宫去了吗？这燕奴打了我，我正准备教训教训她呢。”
曹婆子狠狠瞪了夏公公一眼，咬牙低声骂道：“你以为你欺负的是什么人？要是真出了差错，便是尚掌令也保不住你。”
夏公公脸色一变，盯着地上的青柯，笑着道：“还请曹姑姑明示，这燕奴可把我害惨了，轻易不能放过她。”说着，还把自己受伤的眼睛给曹婆子看，上面一片血迹。
曹婆子哼了一声，问道：“我出宫是去哪儿了？”
“国公府。”
曹婆子又问：“这小奴又是从哪儿来的？”
夏公公恍然大悟，朝押着青柯的几个太监摆了摆手，向曹婆子行了行礼，便匆匆告退。
青柯刚摆脱束缚，看着曹婆子，惊讶地问道：“曹婆子，你怎么在这儿？”
曹婆子眉心直跳，想说又不敢说，府里那位嘴硬心软的那位是个狗脾气，只敢道：“婆子被遣回宫，想来跟娘子叙叙旧。”
“我在宫里还是能说上话的，往后娘子再遇上这种事，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曹婆子把青柯扶起来，看女郎这副模样，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回国公府。
“可别再叫我娘子了。”青柯拍了拍裤脚，朝曹婆子笑道。
“走罢。”远处的赵祯已转过身，领着人消失在宫巷间。
***
小石头去了华清宫，青柯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今日晨起本还想去小路上等着看看。
谁想被同宿的人拉到院中，冰天雪地的，站了黑压压一群人，燕奴们个个睡眼惺忪，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裳，往外哈着白气。
夏公公骂道：“都是些懒货。“都打起精神来！”
“不是呢，公公，昨夜浣衣处一直忙到二更才放我们回来。”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
“还敢多嘴！？”夏公公怒喝一声，没人再敢说话。
“这几日都停下手里的活，都给我赶制衣裳去。要是做得好，重重有赏。快，动工！”
人群散开，不少人抱怨起来，青柯问道：“怎么突然要赶制衣裳了？”
身边的人回答道：“冯贵人有喜了，太后和皇帝高兴，宫里什么都紧着给她置办，做保暖衣物好保胎。夏公公这也急着巴结人呢。”
“要是做得好，有什么赏赐？”青柯又问。
“自然能脱了掖庭，去贵人身边伺候。”
青柯若有所思，心里有了主意。
小石头到掖庭时，看见青柯在廊下挑灯学针线，他把手里顺来的吃食递过去，说：“这几日华清宫事情也多，这么晚才来看你，还以为你睡了呢。快吃了吧，等会儿该凉了。”
青柯吃了口糕点，举起手中的布料问道：“你瞧瞧，怎么样？”
小石头扯了扯嘴角，看着上面拙劣的绣工，十分违心地说：“不错。”
青柯叹了口气，说：“也就你觉得不错，今日那些太监把我好一顿骂。下月就要交活儿了，我还想拔个头筹呢，现在不拖后腿就算不错了。”
小石头说：“你若每日都这么用功，还怕超不过别人？”
果然如他所说，青柯的绣功突飞猛进，只是代价是手上多了许多针孔，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小石头看着心疼，常来接济她。
有一回正好被曹婆子撞见。青柯正听小石头说夏公公的糗事，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头几乎都贴在一起了。
青柯笑得气喘吁吁，捧着肚子说：“真的假的？那夏公公真这么说？”
“是啊。”小石头笑道：“他还说我要是敢把他掉进茅厕的事说出去，就把我打死，谁想他身边的人先传出去了。”
青柯哈哈大笑，没注意到曹婆子走上前来，她脸色不太好看，瞪了小石头一眼。
小石头见了人，连忙闭嘴，跟青柯说：“我先走了。补窗的手艺下回再教你，今日别熬太晚了。”
“好。”
青柯看见曹婆子，说：“婆婆来了？快来瞧瞧我的绣工。这几日小石头还教我烧瓦片呢，他去这华清宫果然没白去。”
曹婆子愤愤地看着小石头远去的背影，说：“娘子可得注意分寸，怎能跟这些阉人如此亲近。”
“婆子想哪儿去了。小石头是我在这宫里同甘共苦的兄弟。”她叹了口气说：“还有啊，婆子别再叫我娘子了。”她离开公府就是不想再做什么劳什子的娘子。
曹婆子固执地说：“叫习惯了，改不了了。”她接过青柯手中的布料，仔细看着，上面的绣工虽细致，却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娘子试试绣些图案上去。”
对啊！青柯两手一拍，说：“婆子快教教我！”
***
邺城又下了一场雪，元安缩缩脖子叩门：“公爷，曹婆子来了，说是有要事相禀。”
里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进。”
门一开，座位上的人正低头提笔写字。
曹婆子笑道：“公爷有所不知，娘子如今学会了补窗户、烧瓦片，那绣功都比得上东坊的绣娘了！”
谢衡臣默不作声，依旧运笔写字。
曹婆子暗道得下一剂猛药，不然这人不知道娘子现在过的什么苦日子。
“只是……”
毛笔略微停顿，谢衡臣抬头，问道：“如何？”
曹婆子抹了把泪说：“公爷不知，那掖庭的夏公公这个腌臜货，瞧娘子生得漂亮，便起了歹心，把娘子关在太监所……若不是老奴及时出现，娘子就……”
见眼前人脸色逐渐阴沉，曹婆子接着说：“娘子不谙世事，不知那些阉人心思不干净，她整日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婆子担心她被人哄骗……公爷可听说过宫里对食？”
案桌前的笔画霎时变得杂乱无章。
***
十一月底，新制的大氅、各样小袄和裙衫送到冯贵人手里。
这日夏公公来问：“那件玉白小袄是谁做的？贵人传你召见。”
青柯跟着婢子进了听雨轩，见这轩内有两座楼阁，婢女解释道：“听雨轩住着一位戚昭仪，一位是冯贵人。”
戚昭仪……青柯朝对面屋子看过去，婢女脸上带着嘲讽，说：“这戚昭仪可是官家身边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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