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当掌令

第四十六章  当掌令

戚昭仪环顾梅园，取笑道：“这梅花有何值得赏玩之处？满地积雪，莫说会弄湿鞋履，那枝桠上的雪飘落至鬓发间，还容易染上风寒。”

赵桢耐心道：“花卉大多选择在春夏时节绽放，唯有梅花独独挑在冬日盛开，此乃高洁之品格，是雪地间难得的一抹亮色。”

戚昭仪联想到自身处境，眸光逐渐黯淡。

“倘若这梅花有心，想必也不愿在冬日开放吧？凭什么旁人能在烈日骄阳下绽放，它却只能在冰冷刺骨的寒风中开放，仅有寥寥几人观赏。开放没多久，又被雪掩埋，说到底，就是命贱罢了。”

赵桢似乎头一回听到这般说法，微微一笑。

这笑容十分晃眼，戚昭仪怔怔地望着他，只听他沉声说道：“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赏梅也取决于个人心性，昭仪可是有什么心事？我倒觉得这梅花选在冬日开放，恰恰是因为它能承受旁人所不能承受之事，此乃高贵之处，何来命贱之说？冬日的花也有人观赏，这不，有昭仪和我在此。切莫自轻自贱、顾影自怜。”

赵桢不再多言，从梅园悄然离去。

戚昭仪刚走出梅园，小婢子上前说道：“方才瞧见太子殿下了。”

太子……戚昭仪望着手中折来的梅花许久，才抬脚离去。

***

青柯回到华清宫时，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人，她心里咯噔一下。

谁知翠英满脸笑容，欣喜万分，对她说道：“官家来了。”

青柯怔愣，翠英趴在她耳边：“除夕夜往常都是去坤宁宫，这次来华清宫可是头一遭。看那陈内侍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屋内，戚荣将醒酒汤端到历帝跟前，低头轻轻吹了吹，“官家晚间喝了不少酒，这醒酒汤可不能少。”

历帝往常都是由人伺候，可却是头一回见到眼前美人如此温顺，那狐狸眼中含着秋水，将手中的勺子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屋内烛火摇曳，透着一丝暧昧，赵鄞喝了几口，手忽然伸向美人纤细的脖颈。

戚荣僵硬了片刻，赵鄞已起身向内帐走去。“善荣，伺候朕歇息吧。”

翠英安排青柯在外守夜，屋内烛火熄灭了几盏，传来一丝细微的喘吟声。

男人在权力堆里长大，不懂得疼惜人，却愿为她稍稍放下身段。大手落在美人玲珑的曲线上，直将人弄得嘤嘤小泣，才堪堪罢休。

赵鄞伏在仍在啜泣的美人身上，伸手轻抚她汗湿的鬓发，闷声笑道：“脾气这般大，若你早些如此，吾岂会冷落你这么久。”

“官家醉了。”

“吾没醉。”

戚荣初入大魏，说是和亲，实则是充当燕国的人质，大魏控制燕国的工具。善荣是她入宫时，赵鄞亲赐的名字。美人模样可怜，娇嗔之态皆动人心魄，他怜惜她年纪小，便将她召入北魏宫中，亲自教她骑马射箭。她虽没有子嗣，却能从贵人封到如今的妃位，曾经盛宠一时。

后来因一场误会，二人生了嫌隙，戚荣不肯低头。赵鄞贵为九五之尊，哪会丢了脸面去哄她？后宫佳丽争奇斗艳，多的是愿意卑微求欢、善于讨好人的女子。

赵鄞本就热衷于开拓疆土、四处征战，在他眼里，女子不过是生儿育女、繁衍子嗣的工具。难得对眼前人有了些怜惜，可她却不知好歹，驳了他的好意。索性也晾晾她的性子。

二人关系不温不火，僵持了许久，今夜还是头一回破冰。

美人身材窈窕，极为柔媚，他许久未曾体验到这般极致的感觉。

赵鄞亲吻美人的脸颊，满心欢喜地望着眼前美人，情动之下，低声说道：“冯贵人的孩子没了……善荣，朕的荣儿，你为朕生个孩子。”

戚荣眸中闪过一丝嘲讽，说道：“听从皇爷安排。”

夜深之时，帷帐内一番云雨，终于得了歇息。

青柯听见里面唤水，使唤几个婢女进去伺候。

帐内纱帘落地，赵鄞已由几个婢女伺候着换衣服，榻上美人露出如玉般的肩膀，遍布红痕，青柯不由呆呆地多看了几眼。

戚荣招手唤青柯过来，“你来，见过官家。”

青柯低头跪地，“官家万安。”

戚荣下了榻，对赵鄞说道：“妾身还有一事相求。这小奴手脚麻利，妾身这华清宫正缺人手，从前只有翠英一人帮衬，如今想扶持这小奴做掌令。还望皇爷应允。”这一声声皇爷喊得人心都快化了，这宫里也只有戚荣敢这般称呼。

“你倒是好福气，还不谢谢主子。”赵鄞淡淡地看了青柯一眼，历帝虽年近五十，眉眼间那浓浓的凌厉之意却难以消散。

青柯赶忙低头，说道：“多谢荣妃娘娘，奴婢定当尽心伺候娘娘。”

赵鄞看向戚荣时，脸上的冷厉之色才稍稍缓和，他笑道：“你宫里的事，自然由你做主。”

“多谢官家。”

清晨，戚荣伺候历帝用完早膳，将他送到门前。

赵鄞伸手轻勾美人的下颚，“繇州匪乱猖獗，这几日事务繁多，过些时候再来探望你。”

“是。”

戚荣送走赵鄞后，将华清宫的一众奴仆召集到花厅。

她招呼青柯上前，对众人说道：“往后青柯与翠英一样，都是我宫中的掌令。先前你们如何听从翠英的，往后也要听从青柯。”

除了小石头在一旁傻笑，其余婢女和太监皆面露惊色，面面相觑。

这青柯来了不过两个月，竟能从奴婢做到掌令，一下子飞上枝头，实在不符合宫规。

戚荣见状，冷声道：“昨日官家特意交代的，谁有异议？”

众人纷纷摇头，说道：“听从娘娘安排。”

“下去吧。”

等人退下后，戚荣使唤青柯为她束发。

“你是入了官家眼的，旁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青柯这才明白戚荣借历帝之口赐她为掌令的目的，如此一来，华清宫里无人敢有异议，至少不敢明目张胆舞到她面前。

“多谢姑……荣妃娘娘。”

戚荣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我会助你。你自己也要找准机会，一步步向上攀爬。只是…你得摒弃儿女情长。那楚家的孤子自身难保，你就别再想了，一切听我安排。”

“我……”青柯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惊叹戚荣目光敏锐，不知何时看出她与楚羽之间情愫。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翠英轻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汤送到戚荣跟前，面露愁色：“娘娘，真要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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