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石擒虎的怒》
羯兵的营地扎在一片背风的洼地,篝火将夜空烧出个昏黄的洞。石擒虎把最后一块羊肉塞进嘴里,油汁顺着胡茬往下滴,溅在胸前的虎皮坎肩上,晕开深色的印子。他刚从右路追回来,韩成功那伙人像泥鳅似的滑进山林,让他空挥了半天重锤,此刻正憋着一肚子火。
“将军,呼延烈大人求见。”帐外的亲兵声音发颤,像是怕惊扰了洞里的猛虎。
“让他滚进来!”石擒虎把啃剩的羊骨往地上一扔,骨头上的碎肉溅到旁边的铜灯座上,“老子正想找他问问,为什么让韩成功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帐帘被猛地掀开,呼延烈踉跄着扑进来,甲胄上还沾着干涸的泥渍,膝盖“咚”地砸在地上,震得帐内的陶罐都晃了晃。“将军饶命!末将……末将无能!”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早上被韩成功的乡勇用石头砸的。
石擒虎眯起眼,眸子里的凶光像淬了毒的刀。他认得呼延烈身上的伤,那是被钝器砸的,不是刀伤,更不是箭伤。“你让一群拿着石头的汉狗打了?”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两柄青铜重锤在手里转了个圈,锤上的铜环叮当作响,“五百步兵,打不过三十个乡勇?还让他们带着流民跑了?”
呼延烈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想说韩成功的埋伏太毒,想说那些流民像疯了似的不要命,可在石擒虎的逼视下,所有辩解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了含混的呜咽。
“废物!”石擒虎突然一脚踹在呼延烈胸口,把他踹得像个破麻袋似的滚出去,撞在帐柱上。帐顶的尘土簌簌落下,落在呼延烈的头盔上,“我让你抄小路拦截,你却给我送来这么个消息!韩成功不仅没死,还收拢了流民,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呼延烈趴在地上,一口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石擒虎踩住了后背。那只穿着铁靴的脚重重碾压着,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在帐内格外刺耳。“将军……末将有一计……”他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能让韩成功插翅难飞……”
石擒虎踩着他的脚松了松:“说!要是再敢糊弄老子,我把你的骨头拆下来喂狗!”
呼延烈趴在地上,借着喘息的空档飞快地说:“韩成功要去许昌,必经断木崖!那里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路,最适合设伏!末将愿带步兵去崖上埋伏,将军带骑兵从后追击,把他们堵在崖底,前后夹击……”
“断木崖?”石擒虎皱起眉,脑子里浮现出那处地形。去年他追剿一股汉人义军时路过那里,崖底的路确实窄得只能并排走两匹马,两侧的悬崖陡峭,长满了荆棘,一旦被堵住,确实很难突围。
“是!”呼延烈见他意动,连忙补充,“那崖顶有几处巨石,推下去能把路堵死!末将刚才逃回来时特意绕了路,确认韩成功他们正往那边走!”他说得急切,后背的疼痛都忘了大半,只要能保住脑袋,挨顿打不算什么。
石擒虎拎起呼延烈的后领,把他像提小鸡似的提起来。这个羯族猛将的力气大得惊人,呼延烈一百多斤的身子在他手里轻若无物。“你最好没骗我。”石擒虎的脸离他只有寸许,嘴里的酒气混着血腥味喷在他脸上,“要是在断木崖抓不到韩成功,我就把你绑在崖顶,让你看着他从你眼皮子底下过去,再一刀一刀剐了你!”
呼延烈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末将不敢!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定能让韩成功插翅难飞!”
“哼。”石擒虎把他扔在地上,转身走到帐中央的地图前,用重锤的柄指着断木崖的位置,“你带三百步兵,现在就出发,天亮前必须赶到崖顶埋伏。记住,把那些巨石都备好,听我号令再推!”
“末将领命!”呼延烈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捂着胸口往外走,刚到帐门口,又被石擒虎喝住。
“回来。”石擒虎拿起挂在帐柱上的鞭子,那鞭子是用牛皮编的,末梢缀着铁环,“你败了阵,总得受点教训,不然弟兄们不服。”
呼延烈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却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跪下,把后背露出来。石擒虎抡起鞭子,“啪”的一声,铁环抽在皮肉上,立刻绽开一道血痕。呼延烈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咬着牙不敢叫出声,他知道,越是喊叫,石擒虎打得越狠。
一鞭,两鞭,三鞭……鞭子像雨点般落下,呼延烈的后背很快就血肉模糊,血顺着衣摆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帐外的亲兵们吓得大气不敢出,谁都知道,将军这是把对韩成功的火,全撒在了呼延烈身上。
直到鞭子抽断了一根铁环,石擒虎才停手,把断鞭扔在地上:“滚!天亮前要是到不了断木崖,就自己抹脖子吧!”
呼延烈连滚带爬地逃出大帐,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回头望了眼那顶晃动着灯火的大帐,眼里闪过一丝怨毒,这笔账,他记下了,迟早要跟石擒虎算。
帐内,石擒虎倒了碗酒,一口灌下去。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流,却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他想起在黑石坞被韩成功射中的肩膀,想起在右路被滚石砸中的马,想起刚才呼延烈那副怂样,手里的酒碗“啪”地捏碎了,碎片划破了手掌,血珠混着酒液往下滴。
“韩成功……”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上次让你从黑石坞跑了,这次在断木崖,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亲兵小心翼翼地递上干净的布,想为他包扎手掌,却被他一把推开:“备马!让弟兄们都起来,半个时辰后出发,跟我去断木崖!”
“将军,现在出发?”亲兵愣了一下,“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啊。”
“不好走才要走!”石擒虎低吼道,“韩成功那厮狡猾得很,要是让他察觉了,肯定会绕路!我要让他明明白白地走进断木崖,明明白白地死在我手里!”他抓起两柄重锤,大步走出帐外,“告诉弟兄们,谁先砍了韩成功的脑袋,赏十个汉人女子,五十匹布!”
帐外的羯兵们听到赏格,顿时沸腾起来。他们跟了石擒虎这么久,知道将军从来说一不二。十个汉人女子,五十匹布,足够他们快活好一阵子了。骑兵们纷纷牵出马来,马蹄声、甲胄碰撞声、呼喝声混在一起,把寂静的黄昏搅得一片混乱。
石擒虎翻身上马,黑马被他的气势吓得打了个响鼻。他勒住缰绳,望着断木崖的方向,重锤上的铜环在夕阳下闪着冷光。他仿佛已经看到韩成功被堵在崖底,被他的重锤砸得脑浆迸裂,那个穿素白襦裙的花家女跪在地上求饶……
“走!”他大喝一声,黑马率先冲了出去,三百精骑紧随其后,像一股黑色的洪流,朝着断木崖的方向奔去。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黄雾,像是一条贪婪的舌头,舔舐着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
呼延烈带着步兵,正瘸着腿在前面赶路。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他回头望了一眼,眼里的怨毒更深了。他对身边的亲卫低声说:“告诉弟兄们,到了断木崖,都给我机灵点。要是石擒虎真跟韩成功拼得两败俱伤……”他没说下去,但亲卫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说不定还能把石擒虎的位置抢过来。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山路越来越难走。羯兵们打着火把前行,火光在陡峭的山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是无数鬼魅在跳舞。石擒虎丝毫没有减速,黑马在他胯下如履平地,重锤的铜环随着颠簸发出“叮叮”的声,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屠杀,奏响序曲。
他想起韩成功在右路冲他喊的话:“你这羯狗,不配跟我单挑!”那声音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他要在断木崖,让韩成功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谁才配主宰这片土地上汉人的生死。
“加快速度!”石擒虎回头吼道,“天亮前必须赶到断木崖!”
三百精骑的呐喊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了无数夜鸟。远处的断木崖,在夜色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张开了漆黑的巨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而此刻的韩成功,还带着他的队伍,在往断木崖的方向行进,丝毫没有察觉,一张死亡的大网,正在那里悄然张开。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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