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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雪蓑真言》(上)


冰冷的江水,裹挟着木屑与令人作呕的焦糊腥气,不断地拍打着船身……

沈砚牢牢地攥着那枚血蝶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快要要僵硬了,他仿佛要捏碎这妖异的信物!玉佩触手温润,却在他的掌心透出刺骨的寒意,直钻骨髓!

“容嫣!”这两个字,在他齿缝间碾磨,带着血腥味!

容嫣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北境,在谢无咎那深不见底的阴影里!

怎么会?她的玉佩,李烬活人俑自爆的残骸……这浑浊的江水中,藏着怎样惊天的阴谋呢?

“嗡……”

玉佩那翅膀的尖端,一道细若游丝、却猩红刺目的光芒,骤然一闪!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但那光芒,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邪异,瞬间穿透了浑浊的江水和弥漫的薄雾,直射向对岸那片被丘陵密林笼罩的、未知的江南腹地!

沈砚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挠,几乎要窒息!他顺着那道红芒消失的方向望去:对岸,浓雾与阴影交织的密林深处,无数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沉睡的妖魔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悄无声息,却又带着吞噬一切的恶意,缓缓移动着,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血液凝固的暗红之潮!远远望去,仿佛有亿万只嗜血的血蝶,在那阴暗的林间无声地集结、盘旋!

“卧槽!”

船尾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是霍斩蛟。他不知何时已来到沈砚的身侧,黑甲上还挂着水珠,他铁塔般的身躯紧绷如弓弦,右手死死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那双在战场上磨砺得如同鹰隼的眸子,死死盯着那片移动的红潮,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那是什么鬼东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老子都闻到一股子……霉烂的死人味儿和烧糊的邪气!难道是冲老子来的?”

他所谓的“嗅”,并非真的气味,而是对气运流转、战场杀机……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此刻,那片暗红之潮,在霍斩蛟的感知中,就是一团污秽、粘稠、充满毁灭欲的噩运漩涡!

“不是冲你,霍大个子。”

一个懒洋洋、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插了进来,仿佛刚睡醒……顾雪蓑不知何时也倚在了船舷边,那身永远洗不干净的灰袍,在江风中“猎猎”作响,衬得他少年般的脸庞愈发苍白透明。他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视线却精准地落在那片猩红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凝重。

“是冲‘山河鼎’来的!或者说,冲着所有可能靠近‘山河鼎’碎片的东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砚手中的血蝶玉佩,又落在脸色苍白的苏清晏的身上,意有所指,“啧,好大的阵仗,谢老鬼的手笔,还是那么……臭气熏天!”

苏清晏站在沈砚身后半步距离,雪白的衣袂在江风中翻飞,如同峭壁上一株孤绝的雪莲。她俏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清亮如寒星的眸子,此刻却死死盯着那片红潮,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昨夜在江底,她为助沈砚脱困,强行引动星辰之力对抗活人俑爆炸的冲击,代价……就是此刻脑中如同被钝器反复敲击的剧痛,以及大片大片模糊不清、仿佛被浓雾笼罩的记忆碎片……她只记得冰冷刺骨的江水,混乱的气运乱流,沈砚焦急的脸……还有……一道微弱却坚韧的星辉连接?更具体的,想不起来了!每一次强行催动天机秘术,都像是在她灵魂的画布上,泼洒一层洗不去的墨迹,覆盖掉原有的色彩。这种无法掌控自身记忆的恐慌,比面对任何强敌都更让她心寒!

“金陵……”沈砚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风暴,“那红光指向的方向,就是金陵!容嫣的玉佩是引子,那片红潮是警告,或者……是陷阱!”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顾雪蓑:“顾先生!你承诺的三句真话之一!现在,我需要它!”

船上一片死寂,只有江水拍打船板的哗哗声,以及远处那片越来越近、令人窒息的暗红之潮带来的无形压力。

顾雪蓑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毫不在意。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干硬的炊饼,他掰下一小块,慢条斯理地嚼着,含糊不清地说:“年轻人,急什么?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不是?”

他一边嚼,一边用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妄的眼睛,扫过沈砚紧绷的脸,苏清晏强忍痛苦的眉宇,还有霍斩蛟蓄势待发的杀气……

终于,在霍斩蛟几乎要忍不住拔刀砍人的低气压中,顾雪蓑咽下了最后一口饼渣,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他站直了身体,那身灰袍似乎也停止了下坠,无风自动。这一刻,他身上那股子慵懒、颓废的气息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与威严!

他抬起右手,在食指的指尖处,有一点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金芒骤然亮起!

“听好了,第一句!”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日的懒散,变得空灵、浩渺,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直接在众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种坚定不移的法则之力……

“前朝,司天监观星台旧址之下,藏匿着金陵气运所系之鼎片!”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轰隆!”

仿佛言出法随!一道粗壮无比的惨白闪电,忽然间撕裂了阴沉的天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沧澜江掀翻的狂暴雷鸣!那雷声并非一闪即逝,而是如同天神的战车碾过苍穹,连绵不绝,带着摧毁一切的威严!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船板、甲板、江面上,发出密集如鼓点般的爆响!冰冷的雨水,一眨眼间浇透了所有人的衣衫……

与此同时,那片原本缓缓移动、如同血色蝶潮的暗红色光芒,在雷声炸响的一刹那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压制,猛地一滞!紧接着,如同退潮一般,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迅速隐没、消散在江南丘陵的密林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妈的!这雷……”

霍斩蛟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高大的身躯竟微微有些僵硬……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响彻天地的雷霆之威,有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忌惮!

沈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震得心神激荡!但他立刻反应过来,顾雪蓑的“真言”,竟引动了如此强烈的天象异变!

更关键的是,那真言的内容:“司天监观星台旧址!”

这正是容嫣玉佩红光最终指向的区域!线索对上了!

沈砚猛地看向顾雪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探究:这位长生方士,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顾雪蓑指尖的金芒早已散去,他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睡不醒的模样,仿佛刚才引动雷霆的浩荡之音与他毫无关系!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嘟囔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急不得,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该来的总会来,该跑的……也跑不了!”

顾雪衰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红潮消失的方向……

“司天监旧址……鼎片……”

苏清晏喃喃自语,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就在顾雪蓑说出“司天监观星台旧址”这几个字的时候,她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拨动了一下!无数破碎的、带着金色光芒的画面疯狂涌现:巨大的青铜浑天仪在星光下缓缓转动,斑驳的古老石阶布满青苔,深不见底的黑暗甬道,还有……一声凄厉绝望的、属于她自己的稚嫩尖叫!

“啊!”剧烈的、仿佛要将头颅劈开的疼痛狠狠地袭来!苏清晏闷哼一声,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清晏!”

沈砚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入手冰凉,少女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

沈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苏清晏一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庞和紧闭的双眼,一股恐慌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她那个可怕的代价:记忆断片!

“是……反噬?”

苏清晏靠在沈砚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

过了好几息,苏清晏才勉强睁开眼睛,眼眸里充满了茫然和脆弱。

“我……我不知道……”她声音虚弱,带着困惑,“刚才……顾先生说到司天监……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很熟悉……但又……好痛……像被硬生生撕掉了一块……”

她努力回忆,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和尖锐的疼痛!

昨夜江底血契的细节?沈砚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连接彼此的微弱星辉……统统模糊得像隔了千重纱万重雾!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她心底发寒!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他紧紧抱着苏清晏,感受着她身体的微颤,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恨这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秘术侵蚀记忆,却束手无策的感觉!

“别想了!”他沉声道,语气坚决,“先休息!鼎片的事,交给我们!”

霍斩蛟看着苏清晏痛苦的模样,又看看远处金陵城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轮廓,烦躁地啐了一口!

“他娘的!那鬼地方还没到呢,就这么多幺蛾子!什么司天监旧址,听着就晦气!沈小子,怎么搞?是龙潭是虎穴,老子替你趟了!”

顾雪蓑不知又从哪摸出一个小酒壶,抿了一口劣质的烧刀子,被呛得直咳嗽,脸上却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咳咳……霍将军豪气!不过嘛,那地方……嘿嘿,现在去,正好给人家当靶子!”

他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那片红潮消失的方向:“雷声大,雨点更大!现在去,不是明摆着告诉那些藏在暗处的‘血蝴蝶’和‘泥人偶’,我们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据点吗?急什么?等天黑,等雨停,等……某些人以为我们被吓破了胆,不敢去了,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是好时候!”

沈砚深吸了一口带着水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雪蓑说得对,冲动是魔鬼!

容嫣的玉佩出现在这里,那片诡异的红潮,还有顾雪蓑真言引动的天地异象……都预示着金陵之行,步步杀机!

司天监旧址,是目标,也必然是龙潭虎穴!

沈砚低头看了看怀中脸色依旧苍白的苏清晏,又看了看远处雨幕中逐渐清晰的、那座恢弘而古老的巨城轮廓,眼神一点一点变得锐利而坚强!

“好!进城,找地方落脚,等天黑!”

……

金陵城,六朝金粉之地,烟雨江南的冠冕!即使笼罩在瓢泼大雨之中,那份骨子里的繁华与喧嚣也并未完全沉寂。高大的城墙,在雨水中显得愈发厚重、沧桑,城门口车马辚辚,各色油纸伞汇成流动的花溪……空气中混杂着脂粉香、茶香、酒香,还有雨天特有的潮湿的泥土气息……

沈砚一行并未选择繁华的主干道,而是在顾雪蓑的指引下,七拐八绕,钻进了一条名为“乌衣巷”的深幽古巷。巷子狭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两侧是高耸的粉墙黛瓦,墙头探出几枝湿漉漉的芭蕉叶……与外面的喧嚣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幽静,只有雨打屋檐的滴答声。

最终,他们停在一家极其不起眼的客栈门前。

这个客栈门脸狭小,黑漆木门半掩着,门楣上挂着一块被雨水浸得发黑的旧木匾,上面用模糊的墨迹写着两个字:“归巢。”

“就这儿了!”

顾雪蓑推开门,一股陈年的木头、灰尘和淡淡草药混合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大堂里,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掌柜趴在柜台上打盹,对来客似乎毫无兴趣。

“顾……顾先生?”老掌柜被惊醒,眯缝着昏花的老眼,看清来人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敬畏!

看到顾雪衰一行进门,老掌柜连忙颤巍巍地站起来:“您……您回来了?这几位是……”

“老朋友的后辈,住几天,清净点。”顾雪蓑摆摆手,懒得多说,“老规矩,顶楼靠西那间静室,再开两间相邻的上房。烧些热水,备些清淡吃食。”

“是,是!马上安排!”老掌柜连声应着,手脚麻利地翻出钥匙。

沈砚心中微动!这“归巢”客栈,这老掌柜的态度,无不显示顾雪蓑与这里渊源极深……这看似随意的落脚点,恐怕也是他精心挑选的安全屋。

顶楼的静室,果然异常安静,几乎听不到巷子外的市井声。

推开雕花木窗,能看到远处雨幕中一片模糊的、依山而建的巨大建筑群轮廓,飞檐斗拱,气象森严,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颓败与阴冷:那便是废弃已久的前朝司天监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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