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庇护之城
西行。永无止境的西行。
风雪是永恒的旅伴，黑暗是忠诚的幕布。秦川的身影在茫茫冰原上如同一粒微尘，被呼啸的罡风推搡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引气境带来的力量感在持续消耗和恶劣环境的双重侵蚀下，如同被冰水浇淋的火炭，虽然顽强燃烧，却难掩黯淡。丹田处的星力洪流退化为潺潺溪水，在拓宽坚韧的经脉中奔流不息，却也无法完全驱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刺骨的冰寒。
星辰感知被他时刻维持着，如同黑暗中无形的触角，延伸向四周。这能力在引气境的支撑下变得更加敏锐和持久。他“看”到积雪下冻土细微的裂纹，“听”到远处冰层深处水流沉闷的呜咽，“嗅”到风中夹杂的、属于不同变异生物的危险气息。这感知无数次助他提前规避了潜藏的杀机：绕开蛰伏在雪窝中、伪装成冰岩的“石甲巨蜥”；惊退了一群在冰谷中游荡、双眼闪烁着磷火的“腐尸鬣狗”；甚至在一次短暂的休憩中，提前察觉了冰面下急速靠近的、长满吸盘的“冰蠕触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被拖入冰窟的命运。
怀中的苔藓块茎早已耗尽。饥饿感如同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意志。他只能依靠猎杀一些弱小的冰原生物果腹：行动迟缓、肉质酸涩的“雪苔鼠”；偶尔能挖到的、深埋冻土下、富含淀粉却带着土腥味的“冰薯根茎”。每一次生食冰冷的血肉，都伴随着强烈的恶心，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腰间悬挂的铁爪鹫钩爪和背后箭囊中几片最坚韧的翎羽，是他仅有的、可能换取资源的“财富”。
时间在跋涉中模糊。白天与黑夜的界限早已被永夜抹平，只有依靠体内星力流转的周期和身体积累的疲惫来判断大致的“天”数。就在秦川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尽的冰原和孤独吞噬，星力也即将跌落到难以维系感知的临界点时——
星辰感知的边缘，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不是变异生物的凶戾气息，也不是自然地貌的冰冷死寂。而是一种秩序的波动！
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像投入死水潭的一颗石子，荡开的涟漪虽然细小，却打破了绝对的混沌。
他猛地停下脚步，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将星辰感知催发到极致，如同无形的雷达，朝着波动的源头——正西偏北的方向，全力延伸！
距离很远。感知在风雪和空间的阻隔下变得模糊而断续。但他依旧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碎片：
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点燃的巨型火炬！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并非狂暴的自然之力，而是被高度约束、稳定输出的状态！带着一种温暖和人造的精密感！正是这股能量，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扭曲了永夜罡风的无形屏障，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笼罩着下方的区域。屏障内外的风雪，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流动轨迹！
不同于冰原生物的纯粹野性和凶戾，屏障内汇聚着数量庞大、强弱不一、属性各异的生命气息！有强健如同火炉的武者气血，有微弱如风中烛火的普通人气息，甚至还有几道带着奇特韵律、仿佛与天地灵气隐隐呼应的波动？那是…修士！
在庞大能量源辐射的范围内，秦川的感知“触摸”到了某种无形的“边界”和“节点”。这些节点如同精密的齿轮，维系着整个屏障的稳定运转，也隐隐划分着内部的区域。一种被规划、被管理的秩序感扑面而来，与冰原上弱肉强食的原始法则截然不同！
庇护所！
这个名词如同闪电般划过秦川的脑海！张伯临终前模糊的提及，破碎星图信息中关于“昆仑墟”的描述，瞬间与眼前的感知重合！
不会有错！只有人类建立的、依托强大能量核心维持的庇护所，才能在这片死亡冰原上开辟出这样一片相对稳定的“绿洲”！
希望，如同久旱后的甘霖，瞬间冲刷掉所有的疲惫和麻木！秦川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调整方向，朝着感知中那庞大能量源的方向，发足狂奔！
随着距离的拉近，感知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平线上那一道划破永恒黑暗的、巨大而朦胧的**光弧**！
那不是阳光，而是一种柔和的、稳定的、如同月光般的冷白色光晕！它并非来自天空，而是从大地上升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光罩，将一片广阔的区域温柔地包裹在内！光罩之上，永夜罡风狂暴地呼啸、撞击，却无法撼动其分毫，只能在光罩表面激荡起水波般的涟漪，然后不甘地绕行。光罩之内，风雪明显减弱，甚至能看到隐约的建筑轮廓！
曙光城！
三个巨大的、由某种发光晶体拼接而成的古体字，如同灯塔般悬浮在光罩前方的高空，散发着稳定而醒目的光芒，穿透风雪，映入秦川的眼帘！字迹下方，是巨大光罩唯一的入口——一座由厚重、黝黑、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合金铸造而成的宏伟闸门！闸门此刻紧闭着，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风雪中。闸门两侧，是高耸的、同样由黑色合金铸造的城墙，向两侧延伸，与巨大的能量光罩融为一体，构成了坚不可摧的屏障。
城门前，并非空无一人。一片相对平整、被能量光罩削弱了风力的空地上，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临时的集市？
数十个大小不一、用厚实兽皮或简陋金属板搭建的帐篷和棚屋，杂乱却顽强地扎根在冻土上。帐篷间人影绰绰，喧闹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合着劣质油脂燃烧的呛人烟气和食物的味道，穿透风雪隐隐传来。帐篷外围，拴着一些体型怪异、披着厚厚毛皮的驮兽，正不安地打着响鼻。更外围，则是三五成群、裹着厚实皮毛、眼神警惕而疲惫的人影。他们大多背负着行囊，手持简陋或精良的武器，身上带着风霜和血腥气，显然是刚刚从冰原深处返回，或者正准备出发的冒险者、拾荒者。
秦川放慢脚步，混入这些聚集在城门外的人群边缘。他迅速收敛起引气境修士特有的气息波动（在张伯的教导和自身谨慎下，他早已学会初步的敛息），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风尘仆仆、实力普通的冰原旅者。他竖起耳朵，星辰感知如同无形的网，悄然撒向四周，捕捉着零碎的信息：
“妈的，入城税又涨了！十斤雪狼肉干或者一颗下品灵晶！黑！真他妈黑！”
“知足吧！没这‘曙光护罩’，你在外面活不过三天！听说西边‘黑风峡’那边，昨天又闹‘冰鬼潮’，一个小队全没了！”
“快看！‘黑虎帮’的人来了！离他们远点…”
“收冰髓！上等冰髓！价格公道！换武器、伤药、火绒苔！”
“…‘听涛阁’在招短工，去码头卸‘冰鲸油’，管一顿热饭，给三块粗粮饼…”
“听说了吗？内城‘赵家’的二公子，前几天在‘寒铁矿坑’那边，好像得了件了不得的古物…”
“嘘！噤声！巡逻队来了！”
秦川的目光顺着人群细微的骚动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统一制式黑色皮甲、外罩暗红色斗篷的城卫军，正迈着整齐而充满压迫感的步伐，从巨大的合金闸门旁一个较小的侧门中走出，沿着临时集市的外围进行巡逻。他们装备精良，腰间挎着制式的精钢长刀，背后背着劲弩，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人群，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冷漠。为首的小队长，气息沉稳厚重，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个实力不俗的武者。
这些城卫军的存在，让喧闹的集市瞬间安静了不少。那些眼神凶狠的冒险者，也下意识地收敛了气息。
秦川默默观察着。曙光城的等级森严，从城门内外、城卫军的姿态、以及人群的敬畏中可见一斑。内城（能居住在有稳定光源和更好防护的核心区域）显然是权贵和强者的居所，而外城则是普通居民和底层挣扎者的聚集地。至于这城门外的临时区域，则是真正的法外之地和灰色地带，但也充满了机遇和危险。
他需要入城。需要休整，需要信息，需要变卖手中的材料换取必需品，更需要找到前往“昆仑墟”的线索或途径！而第一步，就是通过眼前这道钢铁闸门。
秦川的目光落在城门入口处。巨大的合金闸门下方，开着一扇仅容两三人并行的厚重小门，此刻正敞开着。门口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城卫军，眼神冷漠地检查着每一个想要入城的人。旁边还设有一个简陋的木棚，里面坐着一个穿着厚实棉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干瘦老头，面前摆着桌案和秤具，显然是负责收取“入城税”的税吏。
入城者排着不算长的队伍，大多风尘仆仆，神情疲惫而麻木。他们从行囊中掏出各种物品：冻得硬邦邦的兽肉、用兽皮包裹的矿石或草药、甚至还有几颗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不规则半透明晶体。税吏老头熟练地检查、过秤、估价，然后收取相当于“十斤雪狼肉干或一颗下品灵晶”价值的物品，才会放行。遇到争执或估价不符的，城卫军冰冷的目光和按在刀柄上的手，就是最好的威慑。
秦川摸了摸腰间用兽皮包裹的铁爪鹫钩爪和背后箭囊中那几片最坚韧的翎羽。这些东西的价值，绝对远超十斤雪狼肉干。但财不露白，尤其是在这龙蛇混杂的城门地带。他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估价和交易环境。
他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外围，目光扫视着那些临时搭建的棚屋和摊位。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相对偏僻、挂着“杂货收购”破旧木牌的帐篷前。帐篷门口坐着一个裹着厚厚熊皮袄、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独眼大汉。大汉气息沉稳，眼神凶悍，但并没有像“黑虎帮”那些人一样四处张望、惹是生非，只是沉默地抽着一种味道刺鼻的烟叶，守着自己的摊位。摊位上摆放着一些杂乱的物品：锈蚀的金属零件、不知名的兽骨、几块品质很差的矿石，以及…几片颜色黯淡、明显不如秦川手中品质的禽类翎羽。
就他了。看起来是个老手，有实力震慑宵小，而且本身也收购相关材料，应该识货。
秦川紧了紧身上的皮袄，将大半张脸隐藏在狼皮风帽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他握了握腰间的骨匕柄，感受着体内星力流转带来的底气，迈步走向那个独眼摊主。
独眼大汉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仅剩的、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右眼，上下打量着秦川。当目光扫过秦川背后箭囊中那几片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流转着隐隐金属光泽的翎羽时，独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收东西？”大汉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秦川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从背后箭囊中抽出一片铁爪鹫的翎羽。这片翎羽长约两尺，通体漆黑如墨，边缘锋利如刃，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如同金属般的纹理，在微弱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的幽光。一股坚韧、冰冷的气息自然散发出来。
独眼大汉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片翎羽上！他猛地坐直了身体，仅剩的眼睛死死盯着翎羽，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伸出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从秦川手中接过翎羽，指尖在冰冷的翎羽表面仔细摩挲、感受着那金属般的质地和坚韧的弹性。又将其凑到眼前，对着微弱的光线观察纹理和光泽。脸上的刀疤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抽动。
“铁爪鹫…还是成年的…主翎！” 独眼大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震惊，他猛地抬头，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如同刀子般刺向秦川，“小子！这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秦川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地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冰原上捡的。” 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
“捡的？” 独眼大汉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他深知冰原上的规矩，来历不问是常态。他低头再次摩挲着那片翎羽，如同抚摸稀世珍宝，眼中充满了贪婪和评估。“好东西…真正的好东西！韧性、锋利度都绝佳！是打造轻甲内衬或者箭羽的上等货！一片…至少值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颗下品灵晶？” 秦川试探着问。他对这里的物价只有模糊概念，但之前听到入城税是十斤肉干或一颗下品灵晶。
“三颗？” 独眼大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独眼一瞪，“小子，你想什么呢？是三十斤上等雪狼肉干！或者三颗下品灵晶也勉强够一片的价！但你这一片，品质极好，我可以给你算三十五斤肉干！或者三颗半灵晶！”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川背后的箭囊，“你还有几片？都拿出来看看！还有那对爪子…别藏了，隔着皮子老子都能闻到那股凶禽的味儿！好东西一起出，价格好商量！”
秦川心中迅速盘算。一片翎羽能值三颗半下品灵晶，远超入城税。他箭囊里还有五片品质相当的，加上那对价值更高的钩爪…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平静地看着独眼大汉：“先交易一片。入城税。”
独眼大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秦川的谨慎，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刀疤扭曲，笑得有些狰狞：“嘿嘿，小子，够小心！行！一片就一片！三十五斤上等肉干的价，我折成灵晶给你！算你三颗半！” 他倒也爽快（或者说急着想做成这笔买卖），从怀里摸索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皮袋，哗啦啦倒出四颗指肚大小、散发着微弱乳白色光晕、形状不规则、蕴含精纯温和灵气的半透明晶体。他拿起其中一颗，用指甲在上面轻轻刮了一下，刮下些许粉末，然后将其中的三颗半（将一颗较小的灵晶掰成两半）推到秦川面前。
“拿着！货真价实的下品灵晶！曙光城通用！” 独眼大汉将那片铁爪鹫翎羽珍重地收进怀里，独眼依旧热切地盯着秦川，“怎么样？剩下的货…”
“我需要入城。” 秦川收起那三颗半灵晶，入手温润，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比空气中游离灵气精纯温和得多的能量。他心中一定。“剩下的，入城后再说。”
独眼大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强求，只是压低声音道：“小子，记住我的摊位！‘独眼老狼’！你进城安顿好了，随时来找我！价格绝对公道！比内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商铺强多了！”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不过…财不露白。曙光城的水，可比冰原深多了。尤其你这种生面孔，又带着硬货…小心点‘扒皮鬼’和‘黑虎帮’那群鬣狗！”
“多谢。” 秦川点点头，将这份提醒记在心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城门入口处排着的队伍。
有了灵晶，入城变得简单。税吏老头只是扫了一眼秦川递过来的半颗下品灵晶（相当于五斤雪狼肉干），又冷漠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着重看了看他背后简陋的箭囊和腰间的骨匕），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去吧！记住，外城宵禁！日落（指公共光源熄灭）后还在街上晃悠，被巡逻队抓住，后果自负！”
秦川默默接过找零的四颗比米粒稍大、散发着更微弱灵光的“灵晶碎”，迈步穿过了那扇厚重的合金小门。
一步踏入。
仿佛穿越了无形的界限。
狂暴刺耳的罡风声瞬间被削弱了七成以上，只剩下低沉的呜咽。刺骨的寒意也大幅度减退，虽然依旧寒冷，却不再是那种能冻结灵魂的绝对低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的味道：劣质油脂燃烧的烟味、食物烹饪的香气、汗味、金属锈蚀味、还有一股…淡淡的、仿佛某种菌类散发的微腥气息？这是大量人类聚居必然产生的复杂气味。
光线依旧昏暗，但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街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竖立着一种造型奇特的灯柱。灯柱顶端并非火焰，而是一种镶嵌在透明罩子里的、散发着稳定乳白色冷光的晶体（类似灵晶，但光芒更柔和，能量波动更微弱）。这些“灵能灯”提供了基本的光照，足以让人看清道路和近处的建筑轮廓。
秦川站在门内的阴影处，快速适应着环境的变化，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巨大贫民窟的景象。
街道狭窄、肮脏、泥泞不堪（融化的雪水混合着污物）。两侧是密密麻麻、低矮歪斜的建筑。大部分是用粗糙的石块、冻土砖块混合着不知名的粘合剂垒砌而成，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肮脏的冰壳和积雪。窗户大多狭小，用破旧的兽皮或木板遮挡。只有少数稍好一些的建筑，使用了金属框架或相对规整的石材。
污水在街道中央冻结成黑色的冰带，又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空气中那股混合的怪味更加浓郁。行人大多裹着厚实却破旧的皮毛衣物，行色匆匆，面容麻木或带着警惕。偶尔能看到穿着相对整洁、带有统一标识（如某个商铺或帮派）的人走过，神情则倨傲许多。
这里就是曙光城的外城。秩序与混乱并存，生存是唯一法则。
秦川的目标很明确：找一个能暂时落脚、相对安全的地方，处理掉身上的材料换取必需品，然后打听前往“昆仑墟”的消息。
他沿着一条相对宽阔（也只是能容纳两辆简陋雪橇并行）的主干道，向内城方向（灵能灯光更密集明亮的地方）走去。星辰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悄然扫描着四周。他“听”到两旁低矮房屋内压抑的争吵、孩童的啼哭；“嗅”到某个阴暗巷子里劣质酒精和血腥混合的气息；“看”到几个缩在墙角阴影里、眼神如同饿狼般盯着行人的身影。
“嘿！生面孔？” 一个油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秦川脚步未停，目光微侧。一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裹着脏兮兮灰鼠皮袄的男人凑了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眼神却滴溜溜地在秦川背后的箭囊和腰间扫视。
“刚进城吧？需要向导吗？一个灵晶碎，包您找到最便宜的住处，最实惠的饭食，最安全的销货路子！这外城九曲十八弯，没个熟人带路，小心被人剥光了扔冰窟窿里！” 男人压低声音，带着恐吓和诱惑。
秦川面无表情，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脚下微微加快。体内的星力悄然流转，一股引气境修士特有的、冰冷而凝练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针刺，瞬间刺向那凑近的男人。
“呃！”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如同被无形的毒蛇咬了一口，脸上的谄笑瞬间僵住，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眼中充满了惊骇！他再不敢靠近，缩了缩脖子，迅速消失在旁边的小巷阴影里。
驱赶了一只苍蝇，秦川继续前行。他注意到路边有一些挂着简陋招牌的店铺：散发着浓郁草药味的“回春堂”（门口排着长队）、叮当作响的“老李铁匠铺”（炉火通红）、飘出食物香气的“大脚食肆”（里面人声鼎沸）、以及挂着“杂货”、“收售”、“典当”等字样的铺子。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家相对干净、门面稍大、挂着“百宝阁”鎏金招牌的两层石楼前。石楼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统一青色短打、眼神精悍的护卫，气息比城卫军稍弱，但也算是练家子。比起独眼老狼那种地摊，这里显然更正规，也更可能给出相对公道的估价，当然，抽成也可能更狠。但秦川现在需要的是安全和效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初入陌生环境的些许紧张，握紧了怀中的灵晶和那几块星图碎片，迈步走进了“百宝阁”。
阁内光线比外面明亮一些，墙壁上镶嵌着更多的灵能灯。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驱除异味的熏香。一层大厅颇为宽敞，分成几个区域：武器防具、药材矿石、日常杂货、甚至还有一个专门陈列着几件闪烁着微弱灵光物品的玻璃柜台。几个穿着整洁青衣的伙计在招呼着客人。
一个机灵的年轻伙计看到秦川进来，虽然秦川衣着破旧，但伙计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他背着的箭囊材质不凡（用的是雪狼腹部的软皮），立刻堆着职业化的笑容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欢迎光临百宝阁！您是看看货，还是…？”
“出货。” 秦川言简意赅，声音刻意低沉。
“好的！您这边请！” 伙计眼睛一亮，更加热情地将秦川引向大厅侧面一个相对僻静的隔间。隔间里摆着一张红木（或许是仿品）桌案，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留着山羊胡、戴着水晶眼镜的老者，正拿着一块矿石在灯下仔细端详，神情专注。
“胡掌柜，这位客官有货要出。” 伙计恭敬道。
胡掌柜抬起头，水晶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在秦川身上迅速扫过，尤其在秦川平静的眼神和背后的箭囊上停留了一瞬，脸上露出一丝职业化的微笑：“小友请坐。不知有何宝物要割爱？”
秦川没有坐，直接解下背后的箭囊，从里面小心地取出剩下的五片铁爪鹫翎羽，整齐地放在桌案上。然后又从腰间解下兽皮包裹，打开，露出了那对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如同精钢铸就的巨大钩爪！
五片流转着内敛幽光的漆黑翎羽！
一对狰狞恐怖、散发着凶戾气息的精钢钩爪！
当这两样东西出现在红木桌案上时，隔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年轻的伙计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胡掌柜脸上的职业化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凝重！他猛地站起身，甚至碰倒了桌上的茶杯也浑然不觉！他一把抓起一片翎羽，指尖颤抖地摩挲着那金属般的纹理和边缘的锋锐，又拿起一只钩爪，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爪尖传来的刺骨寒意！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水晶镜片后的眼睛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铁爪鹫！成年体的主翎和精钢钩爪！这…这成色…这品相…” 胡掌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秦川，“小友…不！这位客人！敢问…此物从何而来？！” 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再是客套的询问，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探究和…忌惮！
能拿出这等品相材料的人，要么是实力强横到足以猎杀铁爪鹫的猛人，要么…就是背后有着惊人的势力！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一个外城商铺掌柜能轻易得罪的！
秦川感受到胡掌柜目光中的压力和隔间外瞬间变得紧张的气氛。他心中警铃微鸣，但面上依旧古井无波，只是平静地迎上胡掌柜的目光，重复了之前的说辞：“冰原上，运气好，捡的。”
“捡的…” 胡掌柜嘴角微微抽搐，显然半个字都不信。但他也明白规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重新坐了下来，脸上再次堆起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多了几分慎重和敬畏。
“客人真是洪福齐天！” 胡掌柜斟酌着词语，“这等宝物，在外城可不多见。尤其是这对钩爪，乃是炼制破甲类法器的上佳主材！翎羽也是制作轻便内甲和强力箭矢的极品！”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镶嵌着放大镜片的工具，更加仔细地检查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地评估着品相、完整度、蕴含的凶戾之气等等。
秦川耐心等待着，星辰感知却悄然笼罩着整个隔间和外面的大厅。他清晰地“听”到胡掌柜强自镇定的心跳加速，“看”到他眼底深处那抹难以掩饰的贪婪和一丝…算计？
“嗯…” 良久，胡掌柜放下工具，取下水晶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惊叹和为难的神色。
“客人，实不相瞒，您这批货，价值极高。” 胡掌柜的语气变得极其诚恳，“尤其是这对精钢钩爪，若在内城‘炼器坊’出手，遇到急需此物的炼器师，价格还能再上浮三成！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们百宝阁在外城信誉卓著，价格也绝对公道！这样，翎羽，五片，每片我给您四颗下品灵晶！这对钩爪…八十颗下品灵晶！您看如何？” 他报出了一个在外城绝对算得上是天价的数字，目光紧紧盯着秦川的反应。
秦川心中迅速盘算。独眼老狼给一片翎羽估价三颗半灵晶，这里是四颗，五片就是二十颗。钩爪独眼老狼没给具体价，但八十颗…听起来很诱人。但他敏锐地捕捉到胡掌柜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狡黠——这价格，恐怕还有压榨的空间！而且，对方提到了内城能卖更高价，这既是诱惑，也是一种试探。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平静地看着胡掌柜，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这敲击声，悄然弥漫开来。
胡掌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额角似乎渗出了一丝细汗。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这个衣着破旧、年纪轻轻的“客人”了！那股平静下的压迫感，绝非装腔作势！
就在气氛有些凝滞时，秦川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胡掌柜身后靠墙的一个多层置物架。架子上摆放着一些等待鉴定或处理的零散物品：几块矿石、几株干枯的草药、一些破损的金属零件…突然，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架子最下层角落里，一个蒙着灰尘的黑色木盒！
木盒本身很普通。但秦川的星辰感知，却在接触到那木盒的瞬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木盒之内，与他胸前的星图碎片和祖传残片，产生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他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手指停止了敲击，随意地指向那个木盒：“那是什么？”
胡掌柜一愣，顺着秦川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一丝茫然，随即是恍然：“哦！那个啊！是前几天一个快冻死的拾荒老头抵债的破烂玩意儿，说是在‘寒鸦岭’那边的冰缝里捡到的。黑乎乎的，非金非木，看着像块烂铁，又不像金属，也检测不出什么灵气波动。伙计收来抵了一顿饭钱，就一直扔那儿了。客人您…感兴趣？”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探究。
秦川的心跳得更快了！寒鸦岭？星图碎片指向的西方关键节点之一！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语气平淡：“看着有点眼熟，像我家祖上丢过的一块压箱石。能拿来看看吗？”
胡掌柜虽然觉得奇怪，但一个不值钱的破烂能引起这位“财神”的兴趣，说不定是意外之喜。他示意伙计将木盒取来。
伙计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形状不规则的碎片。材质非金非木，触手温凉，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玄奥莫测的、几乎难以用肉眼看清的银色纹路！这纹路…与秦川怀中的星图碎片如出一辙！
秦川接过碎片，指尖触碰到那冰冷而熟悉的质感时，胸前的祖传残片和怀中的其他碎片同时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星图碎片的一部分！而且，其上的纹路，似乎与他已有的某一块碎片边缘…能完美契合！
“果然有点像。” 秦川将碎片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故作失望地摇摇头，“纹路不太对，应该不是。不过…看着也算个老物件。” 他看向胡掌柜，“胡掌柜，这批货的价格，我基本认可。不过，这对钩爪，我想换点别的东西。”
胡掌柜一听秦川认可了翎羽的价格，心中一喜，连忙道：“客人您说！只要小店有的，或者能弄到的，您尽管开口！”
秦川将那块“压箱石”碎片随意地放回木盒，推到桌案中间，然后拿起那对价值最高的精钢铁爪鹫钩爪，平静地说道：“这对钩爪，换你刚才报的八十灵晶，再加上…这个盒子里的‘破烂’，还有…” 他目光扫过大厅，“给我一份详细的外城地图，标注安全区域、旅店、交易市场、以及…前往内城和打探消息的可靠渠道。另外，再帮我准备一些干净的衣物、够吃三天的干粮、一壶净水、以及…一份关于‘昆仑墟’的，尽可能详细的情报。”
胡掌柜愣住了。八十灵晶换钩爪，他本就要大赚一笔。搭上一个不值钱的破烂盒子和一些不值钱的信息、物资，简直是白送！他生怕秦川反悔，立刻拍板：“好！爽快！就按客人您说的办！小六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按客人的要求去准备！地图要最新最全的！情报去后面找陈先生要！要详细的！衣物干粮水，都挑好的！”
伙计小六子连忙应声，小跑着去准备了。
胡掌柜亲自将五片翎羽和二十颗下品灵晶用一个厚实的皮袋装好，递给秦川。又将那对钩爪珍重地收好。最后，他将那个装着黑色碎片的木盒，连同秦川要求的物资清单（伙计很快取来了一份卷轴地图、一个装着几块硬面饼和肉干的皮囊、一个皮质水囊、一套半新的厚实棉布衣裤），一起推到了秦川面前。
“客人，您要的东西都齐了。地图上标红的是相对安全的区域，蓝线是巡逻队主要路线，黑三角是尽量别去的危险地带。旅店我推荐‘老烟枪’客栈，老板以前也是猎荒者，讲义气，价格也公道，地图上有标记。打探消息可以去‘听风茶楼’或者‘拾荒者公会’的外事处。至于昆仑墟…” 胡掌柜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敬畏，“那是真正的庞然大物！我们外城流传的消息不多，只知道极其遥远，在无尽冰原的极西之地，是传说中的‘中央大陆’核心！据说那里灵气浓郁如雾，强者如云，连内城的‘赵家’、‘李家’在那边都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陈先生整理的情报都在这个皮卷里了，更详细的小店也实在无能为力。”
秦川默默接过所有东西，将装着翎羽和灵晶的皮袋、木盒、地图、情报皮卷贴身收好，衣物干粮水囊背在身上。他掂量了一下手中剩下的三颗半灵晶和三颗半灵晶碎，取出一颗半灵晶碎，放在桌上：“多谢掌柜。这是酬劳。”
胡掌柜看着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灵晶碎，再看看秦川平静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复杂而深邃。他拿起那块被秦川称为“压箱石”的黑色碎片，在灯下反复端详，眉头紧锁。
“掌柜的，那碎片…” 伙计小六子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看不透…” 胡掌柜摇摇头，将碎片丢回木盒，“但能让那位客人用一对铁爪鹫钩爪来换…绝不简单！去，告诉内城‘听雨轩’的刘管事一声，就说…今天店里来了个有意思的年轻人，手里有上好的铁爪鹫材料，还对一个‘寒鸦岭’捡来的黑石头感兴趣…重点提一下，那年轻人，气息有点…深。”
“是！” 伙计心领神会，匆匆从后门离去。
秦川走出百宝阁，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快速融入外城昏暗嘈杂的街道。他并未直接前往“老烟枪”客栈，而是利用星辰感知，如同幽灵般在复杂的巷弄间穿梭，连续变换了几次方向，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在一家挂着破旧烟斗招牌、门口飘着劣质烟草味的石屋前停下。
“老烟枪客栈”。
他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烟草、汗味和劣质酒精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不大的厅堂里摆着几张油腻的木桌，三三两两坐着些神情疲惫的汉子，低声交谈或沉默地喝着浑浊的麦酒。柜台后，一个头发花白、瞎了一只眼、叼着巨大烟斗的干瘦老头，正用一块脏布擦拭着酒杯。
秦川走到柜台前，放下一颗下品灵晶：“住店。要最安静的单间。三天。”
独眼老头抬起浑浊的独眼，瞥了一眼那颗散发着诱人光晕的下品灵晶，又看了看秦川年轻却带着风霜和一丝不易察觉锐气的脸，没多问，只是从柜台下摸出一把黄铜钥匙丢在台面上，沙哑道：“二楼最里面，丙字七号。热水加钱，晚饭自理，宵禁后别出门惹事。”
秦川拿起钥匙，转身走向狭窄陡峭的木楼梯。他能感觉到身后有几道带着审视和贪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他背着的、看起来颇为饱满的行囊上。但他毫不在意，引气境的气息虽然内敛，却足以让这些最多是强壮些的普通人感到无形的压力，不敢轻易造次。
推开丙字七号吱呀作响的木门。房间狭小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木桌，一个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凳子。墙壁上挂着一盏最简陋的灵能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窗户用木板钉死，只留下几道缝隙透气。但胜在干净（相对而言），且位置偏僻。
秦川反手插上门栓，将行囊放在床上，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下来。他走到窗边，透过木板的缝隙，望向外面昏暗混乱的外城景象。远处，内城方向隐约有更明亮的光晕透出，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却又遥不可及。
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星图碎片和祖传残片，感受着它们传来的微弱共鸣和温热。又拿出那份关于昆仑墟的情报皮卷，就着昏暗的灯光，缓缓展开。
皮卷上的字迹潦草，信息也颇为零碎模糊：
* **方位：** 极西之地，需穿越“嚎风裂谷”、“沉寂冰海”等数道天堑绝地。
* **路途：** 危机四伏，非强大修士或大型商队不可穿越。外城偶尔有前往昆仑墟的商队招募护卫，但要求极高，九死一生。
* **传闻：** 昆仑墟乃上古圣地碎片所化，灵气如潮，宗门林立，世家盘踞。有“登仙台”、“问道阁”等接引四方修士之地…
* **警告：** 非引气境后期或凝脉境修士，慎入！若无引荐或特殊技艺，入城需缴纳巨额费用或接受苛刻考验…
秦川的目光落在“引气境后期”、“凝脉境”、“巨额费用”、“九死一生”等字眼上，眉头微微蹙起。前路，依旧布满荆棘。
他收起皮卷，盘膝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没有立刻修炼，而是将心神沉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几块星图碎片，包括刚刚从百宝阁得到的那块。
当新得的那块碎片靠近拼合后的祖传残片时，熟悉的嗡鸣和吸引力再次传来！秦川屏住呼吸，仔细地将新碎片断裂的纹路与拼合残片的边缘纹路小心对准、贴合。
嗤啦！
银光一闪！
两块碎片再次严丝合缝地吸附在一起！拼合后的残片体积又增大了一圈，形状更加完整，表面流淌的星纹也愈发复杂玄奥！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星辰之力波动，从拼合后的残片中散发出来！
秦川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块拼合了三次的残片，对他修炼《周天星辰引》的辅助效果，绝对远超之前！
他不再犹豫，将拼合好的残片紧握在手心，置于丹田位置。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周天星辰引·引星篇》！
嗡！
一股远比在冰原上浓郁、精纯百倍的星辰之力，如同温顺的溪流，从残片中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这股力量精纯温和，瞬间就与他自身的星力融为一体，在经脉中奔腾流转！丹田处的星力核心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壮大、凝练！
空气中的寒煞灵气也被这股力量牵引，加速融入！修炼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秦川沉浸在久违的、高效的修炼快感中，身体的疲惫被快速驱散，星力稳步增长。外界的喧嚣和黑暗仿佛被隔绝。
然而，他并未察觉。
在他房间斜对面的屋顶阴影里，一个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瓦片、气息近乎完全融入黑暗的身影，正用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透过木窗的缝隙，死死锁定着他手中那块散发着微弱银芒的拼合残片。那身影的眼中，充满了震惊、贪婪和…一丝难以遏制的杀意。
“能汇聚星光的黑石…果然有古怪！这小子…身上有大秘密！” 黑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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