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商卓昀不是商五公子？

沈芙苏手指微不可查地一抖，“他们就在这佛门清净地，当着佛祖的面将不苦杀了？”

“唉……一把火，什么都烧了，当年寺中的小沙弥，也只有不苦一人，阿弥陀佛……”慧觉大师捻动佛珠，闭上眼低声诵念了一句佛号。

只有一个人？

被错杀的不苦？

沈芙苏开始回忆前世。

萧怀悯弑父篡位、假传遗诏登上帝位，改国号为“永安”。

可他的暴政不过五年，便使得山河呜咽，民不聊生。

永安五年。

假死脱身，逃去北地蛰伏的太子萧怀瑾，与手握重兵的西厂提督商卓昀里应外合，终于将萧怀悯从龙椅上掀了下来。

萧怀悯最后的下场极惨，据说是自焚而死，烧得面目全非，甚至有传言说，是商卓昀亲手点了那把火。

新帝萧怀瑾登基，改国号为“靖和”，商卓昀成了他最倚重的臂膀，受到他的重用。

然而萧怀瑾以为自己那对双生子中的次子，虽出生时侥幸活了下来，却终究夭折在了无悲寺。

可事实是，那孩子根本没死。

上一世沈芙苏曾偶然知道商卓昀一直在找那位双生子次子，只是直到她死，那双生子次子也无半点音讯。

不对！

难道是说，那双生子次子从无悲寺逃了出去，所以活着？

而且那年她落水，救她的是商卓昀……

沈芙苏闭上眼，思绪逐渐清晰，“我见过他的……”

只有一个答案，是商卓昀！

商卓昀就是双生子次子！

沈芙苏的记忆回到昭明十三年，无悲寺后山。

那时她八岁，跟着母亲孙娉婷来寺中还愿。

孩童贪玩，她为了追一只蝴蝶，不知不觉跑到了僻静的护城河边。

好巧不巧，她脚下一滑便落入河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吞噬。

她从小就怕水，更别说会不会水了，呛水，窒息，视线逐渐模糊。

她越挣扎，身体越下沉。

混乱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拼命将她向上拽。

她迷迷糊糊被拖上岸，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咳得厉害。

昏死之前，耳边是母亲的哭喊，父亲焦灼地追问。

一个苍老的声音口中诵经，“阿弥陀佛……令爱落水受惊，三魂不稳……恐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异世之物？鬼……鬼缠身？”沈文渊的声音惊骇。

“非也……”老住持的声音低沉，“只是异世之物，需以佛法化解……”

“大师！求您慈悲！”沈文渊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却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砖上，声音嘶哑。

“只要您能救我女儿一命，我沈文渊……愿倾尽所有！”

住持大师枯瘦的手稳稳托住了沈文渊的手臂，“阿弥陀佛，施主快快请起。”他的声音低沉温和，“令爱……命格贵重，吉人自有天相。”

他微微一顿，“她当年降生于无悲寺中，本就是与佛门结下不解之缘。更何况……”

住持的声音压得更低，“九天凤命，岂是凡尘俗火能轻易夺去的？救她，是应承天命，亦是佛门之责。”

沈文渊感激地抬起头，“多谢住持！”

低沉、浑厚、连绵不绝的诵经声在寺中响起。

在一片梵音中，榻上昏迷的沈芙苏眼睫极轻地动了动。

半昏半醒中，沈芙苏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里，蹲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

他身上的僧袍湿了大半，正焦急地看着她。

“是……是你救了我？”沈芙苏气若游丝地问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眼前的人好像没有头发。

小和尚见她醒来，明显松了口气，有些腼腆地摇头，“女施主醒了就好，将你从水里拉上来的是小僧。但真正把你托上来的，是小僧的师兄不苦。”

他的声音清越，带着少年人的干净。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带着隐忍痛楚的年轻声音，似乎想靠近，却伴随着木头摩擦地面的“吱呀”声，行动颇为艰难：“师弟…她……没事了吧？”

说话的是另一个腿脚不便的小和尚，应该就是眼前这小和尚的师兄不苦。

沈芙苏想努力看清另一个救命恩人的样子，但高烧和虚弱让她的视线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两个模糊的、穿着僧衣的身影轮廓。

她心中感激，迷迷糊糊地说自己一定会报答他们，说着说着再次睡过去。

当沈芙苏再次真正清醒时，已是三日后。

她高烧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一睁眼，守在她床边的是雍容华贵，面带忧色的懿妃，以及一个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咳嗽几声的俊秀少年——二皇子萧承熙。

“好孩子，你可算醒了。”懿妃一脸后怕地握住她的手，“吓死本宫了！”

“呜呜呜，你是谁？我娘亲呢？我爹爹呢？”沈芙苏见到这陌生的女人心里十分不自在。

“苏苏，娘亲在这呢。”孙聘婷连忙上前握住沈芙苏的手，随后指了指有些尴尬的懿妃，“这位是懿妃娘娘。”

懿妃见状再次开口道：“苏苏，是我的皇儿承熙救了你，是他奋不顾身跳进护城河把你救上来的！为此他自己都染了风寒呢！”

沈芙苏茫然地看着打喷嚏的萧承熙，再看看懿妃笃定的神情。

她依稀记得冰冷的河水，记得被拖拽的感觉，记得……小和尚？

沈芙苏虚弱地问：“娘……救我的……不是寺里的小和尚吗？好像……有两个…”

“小和尚？”懿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用手帕掩了掩唇，“苏苏啊，你烧糊涂了。无悲寺只有个看守后门、腿脚不便的小和尚，连走路都困难，怎么可能下水救人？定是你病中看花了眼。救你的，是二皇子承熙，只有承熙！你看看他，为了救你，病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懿妃的语气不容置疑地肯定，还有一丝刻意强调他们对自己的恩情。

沈芙苏看着萧承熙略显病态却难掩贵气的脸，看着他因咳嗽而微红的眼眶，再看看母亲慈爱肯定的眼神。

她信了。

可从此，萧承熙成了她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也成了后来懿妃母子拿捏沈家，捆绑沈芙苏的重要筹码。

直到临死前，萧承熙才对她说，当年救她的是商卓昀……

那就是说，商卓昀从前就生活在无悲寺，而且在萧怀悯血洗无悲寺那场浩劫中活了下来。

而死去的那位小僧不苦，才是真正的商家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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