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送上礼物
林烽这番话说得又快又狠，既有对惨剧的共情，又点明了利害关系，更直指幕后黑手。
现场混乱的势头终于被强行遏制住，人群渐渐冷静下来。
冷梅此刻也迅速挤到秦澜身边，低声急促地关切道：“秦市长，您没事吧？先退一步，这里交给林烽和公安处理！”
秦澜脸色苍白，后背的疼痛和刚才濒临危险的恐惧让她心跳如鼓。
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道宽阔却紧绷的背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强迫自己站稳。
不仅没有退后，反而轻轻推开冷梅搀扶的手，再次向前半步，几乎与林烽并肩。
她的声音还有些不稳，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锐利和坚定。
“林镇长的话，就是我的态度！我秦澜，就在这里，不会躲，也不会跑！”
她目光扫过人群，声音提高，“事故真相，必须彻查！该承担的责任，一个都跑不掉！”
“请你们，立刻停止过激行为！选出代表，跟我上楼！”
“我保证！只要在合法合理的范围内，你们的诉求，政府一定倾听、一定回应！否则，继续闹下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她的声音和林烽刚才的强势不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官方权威和最后的通牒。
警察和纪委的人墙也趁势重新稳固，压力骤增。
短暂的僵持后，人群里几个年长的、相对明事理的家属互相看了看，终于有人沙哑着开口。
“……好！我们……我们选代表！但要说话算话！”
“对！说话算话！不能糊弄我们！”
骚动渐渐平息，人群开始推举代表，虽然有人依旧举着横幅，但不再冲击。
见事态平稳，秦澜松了一口气，转身跟着代表上楼。
林烽则叫过来旁边几位警察，示意他们关注几个人的动向，然后也回到市纪委会议室。
秦澜坐在会议桌前，面对几位家属代表。
他们的眼神里依然带着愤怒和悲痛，但至少已经愿意坐下来谈。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面前的笔记本，准备记录他们的诉求。
“各位，我是秦澜，江城市副市长，分管项目工作。”她语气沉稳，目光坚定，“首先，我对这次事故造成的伤亡表示深深的歉意，这是政府的失职，也是我们每一个负责人的责任。”
“道歉有用吗？！”老妇人猛地拍桌，眼泪夺眶而出，“我儿子才刚大学毕业！他连婚都没结！你们这些当官的，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
秦澜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微微点头，声音低沉却清晰。
“道歉确实无法挽回生命，但政府不会逃避责任。我今天坐在这里，就是希望各位能告诉我，你们需要什么，我们该如何弥补。”
“弥补？人都死了，你们拿什么弥补？！”另一个男人咬牙切齿，“我们不要钱！我们要真相！要责任人付出代价！”
“对！到底是谁的责任？是不是你们偷工减料？！是不是你们官商勾结？！”
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秦澜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发凉。
她不是第一次面对群众，但却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直白的仇恨和质问。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林烽，他双臂抱胸，目光冷静地扫视全场，似乎在观察什么。
她定了定神，沉声道：“各位，事故调查组已经成立，纪委、公安、交通、建设部门联合介入，初步调查显示，事故路段确实存在施工质量问题，相关责任人已被控制，包括政府方和施工方的负责人。”
“那为什么藏藏掖掖的，不给我们一个解释？！”有人怒吼。
“明明你和林烽就是责任人，当官的却把你们给放了！”
“你们俩就是想甩锅！逃避责任！”
秦澜被气得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道：“我们虽然分管相关工作，但并非直接责任人。目前调查还在进行，大体已经水落石出。只是一些内容涉密，还不适宜公开。”
“但我可以保证，一旦调查结束，所有涉案人员，无论职位高低，都将依法严惩，绝不姑息！”
“那你们现在能做什么？！”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抖着问，“我们连亲人的遗体都没见到！现场封锁，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见！”
秦澜心头一紧，立刻转头看向旁边工作人员。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家属认领遗体？”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低声道：“秦市长，法医那边还在做鉴定，有些遗体受损严重，需要时间……”
“立刻协调！”秦澜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安排家属分批认领，哪怕只是部分遗体，也要让他们见！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工作人员连忙点头，起身出去打电话。
家属们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有人不依不饶。
“那赔偿呢？你们打算怎么赔？”
“赔偿标准会按照国家规定执行，同时，政府会额外提供抚恤金。但具体的数额和方式，我们可以再协商。”
“协商？你们是不是又想拖？！”有人冷笑。
秦澜正要回答，林烽突然从角落里走了过来，直接拉开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直视说话的人。
“各位，我是青莲镇镇长林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你们现在提的每一条诉求，秦市长都在记录，政府也会一一回应。但你们得明白一件事——闹，解决不了问题；谈，才能有结果。”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
“你们要真相，可以，但调查需要时间；你们要赔偿，可以，但需要走程序；你们要见亲人遗体，秦市长已经让人去安排了。”
“希望大家保持理智，给我们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
短暂的沉默后，为首的老人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好，我们等。但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一定。”秦澜郑重承诺，“我保证三天内，给大家答复！”
会议结束后，家属代表们陆续离开，秦澜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她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烽走到她旁边，递过来一瓶水：“还行？”
秦澜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才低声道：“谢谢。”
“谢我什么？”林烽挑眉。
“刚才在楼下，还有刚才在会议上，还有救我出来。”
她抬眼看他，眼神复杂，“基层工作你比我有经验。”
林烽嗤笑一声：“秦市长，你太理想主义了，单纯的可爱。跟老百姓打交道，光讲道理没用，有时候得让他们知道，闹大了对他们没好处。”
秦澜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只是希望他们能信任政府。”
“信任不是靠嘴说的。”林烽淡淡道，“是靠做出来的。”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看似粗犷的男人，在某些方面，比她更懂人心。
“你刚刚不是说送我礼物吗？什么礼物？”
林烽笑了笑，“这礼物你不是收到了吗？”
“借高速事故这个机会，秦市长刚好可以彻查项目问题，到时……”
秦澜美眸圆睁，顿时心领神会。
她空降江城几个月，工作插不上手不说，还平白背上黑锅。
这次，林烽不仅救了她，还给了她一把利刃，让她借机插入江城核心。
打破刘家统治，这只是开端。
就在这时，冷梅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打开手机。
“出事了，你们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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