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权力的味道
省委大楼九层的小会议室内，烟雾缭绕。
苏宏斌书记坐在主位，面色沉静如水，手中一支红塔山已燃去大半。
他没有抬头看刚走进来的林烽， 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坐下。
“林烽，坐。”
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压得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林烽笔直地站着，敬了个礼。
“苏书记，我站着就行。”
苏宏斌这才抬眼，目光如炬。
“你今晚上了电视，全省全国都看见了。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你？”
“说我狂妄，说我作秀，说我是‘官场清流’‘官场杀手’，也有人说我是‘政治投机者’。”
林烽坦然回应。
“但我知道，说什么都不重要，做什么是真的。”
“好一个‘做什么是真的’！”
苏宏斌忽然笑了，掐灭烟头。
“你知道吗？你这一出风头，不只是敌人慌了，有些自己人也坐不住了。”
他话音刚落，省委政法委书记于田便开口。
“林烽同志，你查华生集团、动周鹏、抓董亮，我都没意见。依法办事，天经地义。”
“可现在周鹏翻供，口供全推翻了，说是‘被诱供’，还说你对他实施了‘精神压迫’。纪委那边已经开始接到举报信，说你办案手段粗暴，越权执法。”
副省长、公安厅厅长石光赫冷笑一声。
“更离谱的是，有人已经开始在上面纪委官网留言，说你借反腐之名，行‘清除异己’之实，故意对某些人打击报复，报个人恩怨。”
林烽眼神不动，只淡淡道：“那他们有没有说，这些案子，哪一起证据不实？哪一起经不起复查？”
“证据是铁的。”
由可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我已经让专案组把所有卷宗重新归档，同步报备上级。谁想翻案，就得先过我这关。”
苏宏斌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林烽身上。
“你不怕吗？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恨不得你摔一跤，立刻万劫不复。”
“怕。”
林烽终于坐下，脊背依旧挺直。
“但我更怕的，是青莲镇的孩子们喝不上干净的水，是老百姓告状无门，是坏人逍遥法外，而好人不敢说话。”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在下坪村，王大爷临终前，拉着我的手问我，小林，‘你说，这世道，还有人替我们说话吗？’”
“他儿子儿媳死于高速塌方，一家人因占地上访的事，长期遭受迫害。”
“地被强征不能种，人也不给条活路。”
“老百姓的日子太苦了。”
会议室一片寂静。
苏宏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有决断。
“林烽，你手上工业园的事先放一放。”
“从今天起，江城专案升级为省级重点督办项目，由省委直接领导，纪委、公安、环保、检察四部门联合推进。”
“林烽，由你担任专案组组长，级别不变，但权限提升——可直报省委，可跨区调警，可冻结资产，可提审在押人员。”
“这个专案行动，就叫——‘青莲行动’！”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我给你尚方宝剑，但你也得记住——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走的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跳舞。一旦失足，不仅你万劫不复，还会连累一批人。”
林烽站起身，郑重敬礼。
“我林烽，愿以一身正气，对得起党徽，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良心。生死不惧，唯求无愧。”
苏宏斌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好。那我就陪你，赌这一把。”
就在这时，陈方硕的电话再次打来。
“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我接个紧急电话。”
林烽接起，只听他声音急促。
“楚甜失踪了！她昨晚没回家，手机关机，邻居说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在她楼下停了很久，孩子也没看到……”
林烽瞳孔骤缩，握紧手机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定位她的银行卡、社保卡，查小区周边所有监控！立刻！”
他猛地抬头，看向苏宏斌。
“书记，我请求启动一级应急响应，调用省公安技侦力量！这不是恐吓，是绑架！”
苏宏斌眼神一凛。
“石厅长，立刻成立联合搜救组，调集刑侦、网安、技侦精锐，24小时不间断追踪。我只有一个要求——彻查到底，保证安全！”
会议室内气氛瞬间凝固。
林烽心情无比沉重。
楚甜若是出什么事，是她咎由自取。
和赵华生走得那么近，被那种人敲髓吸骨，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可妞妞是他的亲闺女，他的亲生骨肉。
若是有个意外……
“所有人，行动！”
林烽的声音在省公安厅指挥中心炸响，三十余名特警齐刷刷起立，防弹背心上的金属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大屏幕上，江城地图正被分割成十二个红色区块，每个区块都标注着监控盲区和可疑车辆最后出现的位置。
“根据楚甜手机最后信号和沿途监控，目标车辆在凌晨三点十七分驶入老工业区。”
技侦科的小伙子推了推眼镜，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画面。
画面上，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商务车正拐入锈迹斑斑的厂区大门。
林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是华生集团废弃的化工厂，之前因污染问题被关停，但地下管道系统四通八达，足够藏下一个加强连。
“石厅长，我需要无人机热成像扫描。”
林烽转头对身旁的公安厅长说道，手指在桌面上急促地敲击着。
“再调两辆装甲防暴车，对方可能有重武器。”
石光赫点点头，抓起对讲机开始部署。
指挥中心内电话声、键盘敲击声、对讲机杂音响成一片。
林烽盯着大屏幕，脑海中闪过女儿可爱的模样。
楚甜……以后决不能再让她作妖了。
想到当初楚甜单纯可爱的模样，变成如今利欲熏心、唯利是图的嘴脸。
林烽矛盾极了。
“林书记！”
陈方硕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里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
“查到了！通过人脸识别比对，开车的是华生集团保安队长刘彪！”
林烽眼神一凛。
刘彪——前特种兵，身上背着三条人命，却因为证据不足一直逍遥法外。
这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特警队分成三组。”
林烽抓起防弹衣套在身上，声音冷静得可怕。
“A组封锁厂区外围，B组负责地下管道排查，C组跟我正面突入。记住，无论如何，必须保证人质安全。”
十分钟后，五辆警车呼啸着驶向老工业区。
林烽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配枪。
车窗外，江城的夜色被警灯染成一片血红。
化工厂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林烽打了个手势，十二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无声散开。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厂区东南角有热源信号。
“确认目标。”
耳机里传来狙击手低沉的声音。
“二楼东侧房间，两名人质被绑在椅子上，一名歹徒持枪看守，另外两个在走廊巡逻。”
林烽深吸一口气，举起三根手指，然后猛地握拳。
“行动！”
爆破组炸开侧门的同时，林烽已经冲了进去。
走廊里枪声大作，一名歹徒刚探出头就被狙击手放倒。
另一名歹徒疯狂扫射，子弹在林烽脚边溅起一串火花。
“掩护！”
林烽一个翻滚躲到水泥柱后，抬手两枪击中歹徒膝盖。
那人惨叫着倒下，被紧随其后的特警制服。
二楼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林烽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
走廊尽头，刘彪正拖着楚甜往天台退去，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她太阳穴上。
“别过来！”
刘彪狞笑着，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再往前一步，我就让这漂亮记者脑袋开花！”
林烽慢慢放下枪，举起双手。
楚甜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左脸高高肿起，但眼神依然清醒，看向绑在凳子上的妞妞。
妞妞哭得眼睛红肿，嘴里呜呜咽咽，小腿乱踢却帮不到妈妈。
楚甜拼命摇头，泪水在月光下闪烁。
“刘彪，你逃不掉了。”
林烽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放下枪，我们可以谈条件。”
“谈条件？”
刘彪狂笑起来。
“林烽，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我手上的人命，够判我十次死刑了！”
他拖着楚甜退到天台边缘。
夜风呼啸，十二层楼的高度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林烽注意到刘彪的右手始终藏在身后——那里肯定还有武器。
“你想要什么？”
林烽向前迈了一步。
“钱？车？我可以安排直升机。”
“我要你死！”
刘彪突然暴起，藏在身后的手枪对准林烽。
“都是你！要不是你多管闲事，老子现在还在华生吃香喝辣！”
枪声响起的同时，林烽猛地扑向左侧。
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楚甜趁机用头狠狠撞向刘彪下巴，趁对方吃痛的瞬间挣脱控制。
“贱人！”
刘彪怒吼着举枪对准楚甜后背。
林烽没有犹豫。
他像一头猎豹般扑上去，在枪响的瞬间将楚甜推开。
子弹击中他的右腹，鲜血瞬间浸透了衬衫。
剧痛让林烽跪倒在地，但他仍死死盯着刘彪。
“你完了！”林烽咬着牙说道。
刘彪正要补枪，突然僵住了——三个红点同时出现在他胸口。
天台四周，狙击手已经就位。
“放下武器！最后一次警告！”
扩音器里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刘彪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
他狂笑着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尸体重重倒在水泥地上。
林烽挣扎着爬到妞妞身边，颤抖着撕开她嘴上的胶带。
“宝贝，别怕，都没事了。”
他轻声说，鲜血从嘴角溢出。
“没事了……”
楚甜泪如雨下，她扑了过来，用撕开的胶带死死按住林烽的伤口。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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