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得手

目送王怀的背影消失后，香芹捏着袋子往芙蓉居的下人房走去，她着急送东西，没一会儿就走到了目的地。

香芹把门拍得砰砰作响，没拍几下，房门就被主人迫不及待地打开。

“拿到了？”王婆看到她手里的口袋时眼睛一亮。

她伸手就要去夺，香芹却飞快缩回手。

“大娘，我为了帮你这个忙可是连泔水桶都翻了，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个镯子可不抵用。”

王婆脸垮下一半，不过片刻又咬牙切齿地勉强扯出个笑容：“瞧你这话说的。要是这点事都不懂那我岂不是在沈府白混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她嘴角抽了抽，从手指上摘下一个戒指，忍痛塞到香芹手上：“这是我和那个冤家成亲第一年他买给我的，别看它小了些细了些，可是纯金的，随便你去哪个首饰铺子问，这至少也能当五两银子。”

香芹看着手里的戒指，撇了撇嘴，这老太婆难不成以为她没见过真金白银，拿这套说辞唬她呢？

还值当五两银子，有个二两就不错了。

若不是想到日后还得在她儿子手下讨生活，她早就开口讥讽了。

香芹见好就收，皮笑肉不笑道：“还是大娘你大气。”

王婆心头呕血，不再和她虚以委蛇，劈头盖脸将她手上的口袋夺回来就一把拍上了门，险些把香芹的鼻子拍扁。

“你！”

香芹捂着鼻子啐了一口，但也拿她毫无办法，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房里，王婆拿了布口袋就往灶上冲，屋子里坐在椅子上半睡半醒的周日听见动静一下子精神了。

“成了？”他兴奋地问。

王婆没功夫回他的话，她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将出来，不认识的叶子、草、干果实铺了一地，上面还带着润泽的水份和油渍，像是刚从卤汁里捞出来的。

周日伸手蘸了点不知名干叶上的卤汁舔了舔，眼睛一亮。

但王婆是个谨慎的，她先将这包东西放进自己的卤水里煮了几个时辰，然后试了试卤菜的味道。

夹了块土豆入口后她大喜过望，连连点头：“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咸香中再带着些微的香料味，王婆内心笃定这定是傅婉做卤汁用的秘方！

只是或许因被使用过，香料味道确实淡了些，可是舌头不灵敏的人压根尝不出来，要是再搁点酱油醋中和中和味道，和傅婉那小娘皮做出来的卤肥肠味说不出多大的分别。

王婆半眯着眼睛不爽利地想着，就稍微淡了点就扔了，这小贱人还真浪费，以后进了她家门她可要好好纠正她这种恶习，不听话就拿鞭子抽，抽疼了也就怕了。

她再次捞出布包，拆开袋子，细心地把不一样的药材全都拣出来，寻思着这几日先拿这袋废料对付对付，过几日就去药房重新抓两副。

“成了？今晚就去试试吧。”周日催着王清芳去试验这药方的效果。

王婆自然清楚儿子在想些什么，她满口答应：“好好好，就依你。”

说完她就把准备好的饼皮装好，锅中的卤味摆上小车，推着驾子车往烧水房而去。

厨房那边，演完戏的王怀走到小桃跟前，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小桃姑娘，那个香芹被我诓骗着翻了一个时辰的泔水桶，满心以为那袋子东西就是傅婉姑娘的配方，得意着呢。丝毫没有怀疑。  ”

小桃点点头，按傅婉交代的递给他一个小荷包：“这是傅婉姐让我给你的辛苦费。今晚麻烦你了。”

王怀见了眉开眼笑，今夜可真是赚翻了，香芹给了他辛苦费，转头傅婉这边竟然还有。

他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想想又送了她们一个消息：“刚才我估摸着香芹拿到东西应该就会回头找人，所以假装走了实际上偷偷躲进了假山里。我看到香芹拿着那个口袋往芙蓉居的方向去了，她找的人我后来问了问是个叫王清芳的婆子，一般都叫她王婆，在沈府二小姐房里当差，颇有几分手艺，而且还跟咱们苍竹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她是咱们外院周管事的老婆，小厨房的厨子周日是她儿子。”

之前不说不是他藏着掖着想贪多银两，而是这王婆一家子到底和一个管事挂上了关系，他再怎么有门道也只是个看仓库的普通小厮，其实心里头还是有些打鼓，怕自己惹上一身腥。

但傅婉待人周到又给钱大方，咬咬牙还是把这些事同她说了，既为着这荷包的银钱，也是想提醒傅婉，示意这事儿要不就点到为止，真闹大了恐怕不太好收场。

王婆？

闵仙桃没读懂王怀心里头的弯弯绕绕，她虽一直本本分分地当着她的小丫鬟，实际心里也有自己的傲气。

作为太子殿下的表妹，京城清流闵家的大小姐，在这宅子里斗斗恶婆娘，抓抓小丫鬟也就是图个好玩，压根不需要忌讳任何人。

她听到王婆的名字眼里闪过几分厌恶，她对这个嘴碎的老婆子可是有着很深的印象，这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吗。

要不是身份受限，她早亲自去收拾了她。

听完王怀的一席话她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身就往厨房走，得把这消息尽快告诉傅婉。

王怀见她转身就走愣了愣，这个小姑娘原来是这样的脾气，要是傅婉的话少不得还得说些妥帖的场面话，感谢几番，或者再塞给他一些铜板。

他悻悻地抱着手，摇头感叹这个叫小桃的不如傅娘子那般懂人情世故啊。

得练，得练。

前日下过雨后，蜀州城就更加寒凉了，有些时候晚上还会结霜，冰霜挂在枝头，不到一会儿就化成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未免主人家不小心踩到打滑，下人们得提前清理。

槐花苑的后院里，一个小石桌上摆着一壶温好的酒，旁边半碟子撒了些粗盐的花生米，两个穿着长褂大褂的男人相对而坐，正一边喝酒驱寒一边发牢骚。

“姓马的运气真好，不过是向夫人提了一嘴苍竹居有个会做腌笃鲜的厨子就得了好大一笔赏钱！天天在我面前嘚瑟，瞧那幅小人得志的样子。”长得瘦筋筋的那管事这般抱怨。

另一个人思索一番，给他出了个主意：“他那是正说到了夫人的心坎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为了公子的升学宴费了多少心思，这宴席上的菜更是重中之重，不是仅槐花苑那几个厨子照应的来的。要我说，你要是也能推举一个厨艺好的厨子，若是手艺能压那个腌笃鲜一头，姓马的不就嚣张不起来了吗。你推举有功，夫人定也会赏你。”

瘦的成竹竿的那名管事名叫钱多，是槐花苑的大管事，和他一块喝酒的那个叫赵忠，是他在府外的好友，做些采购生意，和沈府就有不少合作。

槐花苑共有两个大管事，另一个就是二人口中的马道前。

钱多被赵忠这一提醒，眼前一亮，想着对啊，他怎么不也去找个厨子。

可是说到这他又犯了难，他去哪里找一个这样的厨子？

升学宴筹办在即，这事宜早不宜晚。

赵忠看他脸色就知道在想什么，道：“听说私灶堂子最近冒出了一个厨娘，厨艺好，点子新。你不妨先去碰碰运气？反正离得也近，不成就再去外面找找。”

钱多猛一合掌，激动地站起身：“我这就去！老弟，这事儿若是成了，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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