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匪患四起

孤月高悬，城外的一片荒地上荒草丛生，野树高耸。

大风吹来，野草随风摇曳，发出阵阵呼啸声，令人毛骨悚然。

此地已经是蜀州城城外的远郊，荒无人烟，在这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或许野兽潜伏在身后，又或许鬼魅追逐着前进的人。

香芹抱着怀里刚兑来的一百两银子，跌跌撞撞地走着，眼下已经顺利出了城，她就再没有那么强的紧迫感，她其实逃着逃着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掺和王清芳那个老虞婆这摊子事了。

她有钱，相貌又不错，老实在沈府待着过她的舒坦日子不好么，结果再看看现在。

可惜没有后悔药。

顺着这条路再往前走个十几里就能到谢家村，那里曾是她住过的地方，虽然只是一间草屋，但好歹是个落脚之地。

这条路往常没有这般吓人，只是今夜不知怎地，狂风呼呼吹着听起来竟有些像人的哀嚎。

她跑着跑着一时也有些瘆得慌，忽而她感觉一股巨力冲撞，整个人就绊倒在地上，牙齿一时不慎磕破了下嘴唇，疼得她呜呜直叫。

她好不容易爬起来，扭脸一看，却是她以为早就甩掉了的周日！

周日呼哧呼哧喘着气，“臭娘们儿，以为能把老子甩了？我看到你进了当铺后就抱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说，你换了什么好东西？”

香芹苍白着脸，连连后退，干笑道：“没、没什么。”

周日眼里不见半点曾经的“同床情谊”，冷笑一声后一把就拽过她手里的包袱。

男人力气大，香芹根本抵抗不过。而周日用力过猛，灰黑色的粗布在空中一抛，亮闪闪、白花花的东西就这么撒了一地。

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周日看得眼睛都绿了，钱，好多好多钱！

他跪在地上，蹒跚着爬过去捡银子，香芹见状大声尖叫，“不准动！那都是我的银子！”

边叫边冲过去拦住他，周日刚抱在怀里的包袱就又落在了地上，沾满草屑和灰尘。

周日脸被挖出道道血痕，他狠戾地看着她，抬手就揪住她头发拼命往回扯：“臭娘们儿！”

两个人就这么在荒地上滚来滚去，扭打成一团，你扯我的头发，我扇你的巴掌。

忽然大地震动起来，像是数不清的野马在朝这个方向奔跑。

很快，马蹄声越来越近，沉浸在厮打中的男女怔怔地抬头望去。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道寒光。

“噗呲”一声，温热的血在原野上溅了三尺高。

两具尸体软软地倒在干枯的黄土地上，另一匹马的马背上伸出一只手臂捞起地上装着白银的包袱，那人吹了一声口哨：“大帮主，没想到今晚还有意外收获啊！”

最前头枣红色骏马上一个五官粗犷，皮肤黝黑的男人开怀大笑，挥舞起自己沾血的长刀：“好得很，兄弟们走！回寨子里喝酒吃肉玩女人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旷野上只余虫鸣和风声。

西军大营。

在一片宽敞的空地上，士兵们正在练武，他们或是拿着铜锤重锤，或是持着长矛，打得猛烈异常。

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个人的打斗异常精彩，不少士兵忍不住围拢过去，偶尔还拍掌叫好。

他们皆上身赤裸，露出健壮的胸膛。

一人皮肤白皙，另一人的皮肤则是健康的小麦色，随着打斗的动作晶莹的汗珠从胸口处滚落，流下湿漉漉的痕迹。

两个人都肩宽背厚，腰身紧实，腹肌紧绷有力，排列整齐，空气中散发出能令少女惊叫的荷尔蒙。

最后这场战斗以木剑挑飞长枪告终。

小麦色皮肤的青年扔下枪，笑叹道：“小时候就打不过你，现在更是。”

他见对面的男人虽然身上出了一身薄汗但仍旧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面色古怪，“你脸上戴着那层东西就不嫌闷得慌？”

“长史大人，校尉大人。”

一旁的小兵是个会看眼色的，识趣地走上前给两人递来一文丝帕。

沈烨接过，把身体揩拭干净后随手往路旁一扔，听到闵钰的问话他漫不经心道：“习惯了。”

他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服，但并未规矩地穿好，而是简单披在身上，敞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口。

二人走到不远处的一张木桌旁坐下，沈烨抬手斟了一碗粗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闵钰大马金刀地坐在长板凳上，听到沈烨的声音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道：“文渊到底上哪给你找的匠人，人皮面具做得跟真的似的，你顶着石校尉的脸用着自己的声音同我说话，说实话我有点瘆得慌。”

沈烨埋头喝茶，西军大营里的条件有限，茶水寡淡涩口，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全部喝了个干净。

他没有回话而是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闵钰一顿，知道他这个动作的意思是闲暇时间结束，该说正事了，于是他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李大都督刚从狱中出来，恢复官职后就办了一件雷霆万钧的大事，上周蜀州城远郊好几个村落都让人劫了，而且无一活口。李威听闻此事便派人去了平西山剿匪，那座山头上有个青山寨，一寨的山匪都让李威派官兵杀光了。他还砍了几个小头领的头颅，悬挂在平西山脚任人观摩，附近几个村落的百姓听说了都拍手称快。你说他这是想做什么？浪子回头，干起好事儿来了？”

沈烨似乎并不意外，他道：“于他李威而言确实是好事。他就可以顺便将自己底下的人在王家村烧杀劫掠的事迹都安在青山寨的头上。”

闵钰摸了摸下巴，听他一说就明白了大致是怎么一回事，道：“江厌离已经到蜀州了。那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沈烨淡淡道：“不急，要动江厌离这颗棋子就得让李威先行。李大都督最近风光无限，就快要忘本了，这可不行。你带上东西，去提醒他一番吧。”

闵钰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点点头，闻言立刻动身。

只是临走时心里多少带了些遗憾的情绪。

可惜啊，太子殿下的局布得太长，江厌离此人又太过重要，他们不敢轻易打草惊蛇。

不然，他还真想立刻看看这位镇北侯世子发现傅时完——自己未来岳父真面目时的表情，到时他是会选择自己的良心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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