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大昭传奇女商人
沈思莹听了这话觉得奇怪，姜华清一向无拘无束，做这种攀龙附凤的事不像她的性格。
姜华清欲言又止，要说出口的话却被刚进门的紫衣侍女打断了。
“二小姐，门口有个自称苍竹居厨娘的女子，说给您送来了甜点心。叫炸鲜奶还有什么蜂蜜炖奶？”
沈思莹听了眼睛一亮：“快快快，快让她进来。”
被紫菱一打岔，姜华清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
沈思莹拉着姜华清激动道：“之前你不是也爱吃那道杨梅冰汤圆吗，就是这个厨娘做的！她可了不得，还会做好多好多花样，你一定要尝尝。”
她的话音刚落，姜华清扭脸就见着一个肤白貌美的厨娘端着一张托盘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傅婉今日穿的是简单的青色长裙，一条缀着菊纹的白色带子束在腰间，突出了她纤细的腰身，腕间的袖子则被她自己扎紧，显得干练飒爽。
姜华清没忍住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一个厨娘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李瑶素来以自己的相貌为傲，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也是样样都用最精致的，可若是和这个素面朝天的厨娘站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略胜一筹。
傅婉见着房间里有个陌生的女子先是愣了愣，尔后看见她脑后斜插的那支金丝珠钗上翠绿欲滴的绿翡翠时便知道这也是个大财主。
于是她也对姜华清笑盈盈地行了个礼。
沈思莹看着托盘上的两盘甜点心痒痒，其中一盘是她熟悉的炸鲜奶，可另一盘黄澄澄又白花花的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炸鲜奶和蜂蜜槐花炖奶。两位小姐是现在吃还是我先放着？”
沈思莹亳不犹豫：“现在吃！”
傅婉微微一笑，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打开摆在托盘上的绣花锦帕，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帕子上躺着两只小巧可爱的白瓷勺，刚够吃甜品的大小。
姜华清和沈思莹二人看到她这举动顿觉眼前一亮，仿佛吃个甜品都高雅了许多。
……醉仙楼都没这小娘子这般讲究呐。
姜华清内心感慨，却没嫌她这举动麻烦。
傅婉明白像沈思莹这种人而言，花钱就是为了享受，原主的记忆也告诉她，现在流行“雅乐”，这些官家小姐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名士高雅的格调。
沈思莹才吃过炸鲜奶，她移开目光，抓起勺子就先尝了口槐花炖奶，然后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吃！”
花香四溢，奶味十足，炖奶的火候因为掌控得好，入口即化，但趁着还未消散的奶香味咀嚼嘴里剩下的干槐花却是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沈思莹是第一次“吃花”，她越吃越喜欢。
姜华清见她吃炖奶，自己便拈了一根炸鲜奶吃，然后就越吃越上瘾，一小会儿工夫就吃完了大半盘。
她有些遗憾地看着快空的盘子，再看向一旁埋头呼噜呼噜吃着炖奶的沈思莹，有些肉疼。
她炖奶一口都还没吃到呢！
傅婉见她们的神情就知道评价不用多问了，她站在旁边，看着二人将两大海碗的炸鲜奶和炖奶吃得干干净净，等吃完后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不文雅，都有些不好意思。
沈思莹假装若无其事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唇，然后打了个奶嗝。
沈思莹：“……”
姜华清忽然开口打破安静的空气，“这两道甜点心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她好奇地看着傅婉，眼里隐隐有些期待。
傅婉点头：“正是，我闲来无事就喜欢琢磨些稀奇古怪的吃食。”
她话刚说完就看到面前的女子眼睛更亮了亮，走过来抓住她的手：“实不相瞒，我一直有在蜀州城开个酒楼食肆的想法，你这两道方子能否卖与我。我出高价！”
傅婉诧异地看着她，心里一动，她也想开饭店？
没想到今日遇见和她目标一致的同类了，似乎还是个官家小姐。
傅婉内心十分惊讶，因为商人在此时还属于下九流的行当，颇为让人看不起，更何况如今从商的几乎都是男子，这个时代的主流看法仍是女子需主内，应尽量避免抛头露面。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思莹闻言猛地站起来，震惊且不赞同地看向她：“华清！你疯啦？！”
姜华清咬咬唇，像下定了某个决心：“我没疯，我想的很清楚。我不要到了一个年纪就像我那些姐姐一样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然后从此就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我不想这样随波逐流。”
沈思莹还是第一次听到好友这样直白地表露她的想法，一时愣在原地。
她一直知道华清很有个性。
别的女孩子喜欢插花、弹琴、写诗，可姜华清样样不通，她爱蹴鞠爱饮酒，会骑马，甚至会和男子一起在马场上赛马，有一次还比赢了都尉家那个爱马如痴的小公子，大出风头。
却总有风言风语说她是个出格的千金小姐，不配做太守女儿，但她总是不畏流言。
沈思莹脑子有些混乱，姜华清所言违背了她所学的一切，是那样反叛！可是姜华清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本能地想站在她的那一边。
沈思莹一时脑子糊涂非常，说话也语无伦次，她只知道姜华清说得不对：“无论如何，你，你不能……！”
一道清冽的女声插了进来，掷地有声。
“为何不能？！”
傅婉定定地看着姜华清，这是她第一个在这个年代看见的女性自由的灵魂，何其罕见而珍贵。
“我刚开始学做饭时，所有人都说女子做不了大厨，连颠勺都费力，可我最后还是成功了，还比很多男子都做得要好。”
傅婉说的是上辈子的事情。
“有时候禁锢我们的是思想，而不是能力。”
她也不知道姜华清的想法日后是否会因为大环境而无奈屈服，可是至少在她面前，她不希望这团微弱的火焰熄灭。
姜华清怔怔地看着这个厨娘，她没想到第一个响应她支持她的不是自己的知心好友，而是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厨娘。
但无论如何，心里紧绷着的那口气松了些，她看向傅婉的眼神有些许感激。
沈思莹摇摇头，清醒了些，她也想明白了许多事，“你……你想认识那个贵人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不对，你已经及笄，马上就到了说亲的年龄，但你不想成亲所以你想到时候能有个说话足够有分量的人替你拦一拦。”
她好气又好笑，在她看来姜华清的想法简直不切实际，可是她最后倒底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想法吧，你做不成的。不说第一次做生意会有多么不容易，一旦你开食肆的事被你爹娘知道，他们就会第一个站出来阻拦你，甚至把你关起来。到那时你怎么开得下去？”
姜华清咬住下嘴唇，没有反驳，这些事她心知肚明，可是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
她早就做好了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第一盆冷水竟然就是来自自己的闺中好友，姜华清神情苦涩，心中觉得沉重。
姜华清走出芙蓉居的院门，却发现那个做菜的小厨娘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你有什么事？”
傅婉见她终于回头发现了自己，轻舒口气，上前几步冷静地开口：“姜姑娘，开店的事，傅婉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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