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准备就绪
点心单子拟好，交上去后，向桐看完后便果断批签了。
旁边同为五芳斋糕点大家的好友愕然：“......你就不再多看看？这么相信那个厨娘？”
向桐摇头，淡淡笑道：“多看无益，这里头好些方子连我都闻所未闻。”
看着身旁人震惊怀疑的神情，她没多做解释只一脸惆怅地叹道：“前事不古，后事不来。咱们可能真是到了该退的时候了。”
转眼就到了烧尾宴验收的日子。
一大清早，傅婉就被巧慧敲响了房门，隔壁床铺睡着的小桃抱着枕头不满地咕哝了几声，又翻身继续睡。
见没吵醒她，傅婉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
路上，巧慧羡慕地看着傅婉：“你们屋子里只住了两人，真宽敞。不像我们槐花苑，丫鬟下人都是睡的十人一间的大通铺，你们还有单独的床铺呢。”
傅婉道：“我们原来其实也住了四人。只是后来她们犯了主子的忌讳，被撵出去了。”
不过原来各院的住宿条件不一样吗？
傅婉听了也觉得奇怪，不过转眼想到沈烨的真实身份又觉得合情合理。
整个苍竹居其实就是外破内富的风格，院墙比别院破败不少，不少立柱的红漆都掉得斑驳，看上去就很符合“不得宠的庶子”这一身份，但傅婉知道沈烨手上掌握了许多条商路，蜀州城没有哪个富商能比他更有钱。
自己用的东西处处讲究“低调的奢华”，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笔洗可能就价值万贯。
傅婉捧起清水，吐掉嘴里漱口的青盐，对巧慧道：“这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靠主子施舍混口饭吃。咱们还是快走吧。”
巧慧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对，今天可不能迟到。”
傅婉和巧慧走到槐花苑的主院时，季嬷嬷，也就是提议让傅婉做升学宴糕点筹划负责人的那个嬷嬷已经开始点名了。
她们两人在人群里灵活地穿梭，像两条小银鱼，没一会儿就游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
最前头的位子上坐着三人，一左一右的是槐花苑的两个主子，王蓉和沈嘉。
坐在最中间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下巴上絮着几缕胡须，有些黝黑的脸上神情严肃，应该便是傅婉不曾见过的沈府家主——城防营统领沈安华。
此人在书中的描写也不多，通篇似乎都只是沈烨的工具人爹，前期没什么戏份，后期也没什么出息。
大反派换了个马甲进京后，沈家一家子就几乎在原著里销声匿迹了。
不过这长相是不是太寒碜了些......
她看着沈安华想到沈烨那张祸水的脸，觉得匪夷所思，真的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沈烨不是他亲生的吗？
她移开视线，又看向沈嘉，默了。
一个丑爹好像确实能生出好看的儿子。
等看到保养得当的王蓉后她便明白了，原来是母亲的基因强大。
之前在苍竹居没太注意，今天细瞧后，傅婉才发现王大夫人似乎有胡人血统，她和她的儿子身上的毛发颜色都偏浅，高鼻深目，五官格外立体。
这一点倒是令傅婉想到了小说里的女主角。
沈安华见人已经来齐了，摸了把胡子，沉声笑道：“那就开始吧。让我看看你们槐花苑这半年准备的成果。”
王蓉和沈嘉相视一笑，她拍了拍掌心，道：“上菜吧。”
话音刚落，主桌旁的乐伶便开始弹起琴来。
除了弹琴、弹筝的，还有斜倚在一旁吹箫和拉二胡的乐人，弹奏的技艺分外娴熟，声声动人。
沈安华混着乐声在扶椅上打起节拍，笑道：“吃菜还能享乐，不错不错。”
王蓉听到他的夸赞，垂眉妩媚一笑，“听说这些都是京城新出的花样，专供各酒楼的贵客们享用，我想着在宴会上这么准备一场，也好令大家宾至如归。”
沈安华一听便知晓她是费了不少心思，感动道：“你有心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京城这些事儿的？”
“我当初拿不准主意，便去信问了问我那京城的好侄女。她给我想了许多新点子，这就是其中之一。”
王蓉一提到傅环佩便眉飞色舞，颇有些志得意满。
哪家有了出息的后辈，长辈都是最开心的。
环佩这些年可给她长了不少面子，以前看不起她的蜀州官夫人们现在谁不对她言语殷勤，客客气气地叫一声王大夫人。
但她没想到沈安华听她提起傅环佩后神情一下子冷漠下来，松开了握住自己的手，皱起眉问道：“你说的侄女，就是京城傅家的那个庶女？”
王蓉脸上笑容一滞，忐忑地点点头：“正是。”
之后又赶紧道：“我那侄女素来能干乖巧，官人你也知道的，她想出来的主意一定不会差。”
沈安华的脸色却越来越差，不满道：“这么说来，这次嘉儿的升学宴，你是什么都同她一起商量了？”
王蓉脸色苍白，绞紧了帕子，“是通了几次信，但我以为应该也无碍的。环佩是我亲侄女，在蜀州谁能多嘴说官人你攀高......”
攀高二字一从王蓉嘴里说出，沈安华脸色铁青，怒声道：“住嘴！放肆！”
傅婉站在人群中本来昏昏欲睡。
那乐声确实悦耳，可惜她是个五音不全又庸俗不堪的，除了赚钱对这些高雅的东西根本提不起兴趣。
可一下子被头顶的一声暴喝吓得一颤，瞌睡飞了个干干净净。
跟着身旁站着的丫鬟小厮们一起抬头就看到最上头的沈安华站起身，背着手在院子里怒气冲冲地踱步。
一旁演奏的乐人被吓得弹奏的动作也停了，音乐戛然而止。
这是在做什么？
她瞟了一眼桌子，上面干干净净，一道菜还未上呢。
看来不是她负责的糕点出的问题。
那没事了，继续睡。
最前头，槐花树下的一家子之间气氛凝滞。
王蓉心慌又不解地死死绞动手帕，紧张地看着沈安华，不敢说话。
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沈嘉轻啧一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撇了撇嘴。
自己的母亲实在美丽，却又实在愚笨。
沈安华深呼吸好几下才压抑住怒火，沉声道：“把你那个好侄女出的主意统统撤掉！”
王蓉惊叫一声，不愿同意，可又不敢当众和她的丈夫叫板，结结巴巴道：“为、这是为何？”
“为何？！”
沈安华愤怒道：“世子刚和傅家退了婚，刚在鸾阳宫当着众世家的面狠狠打了傅家的脸，两家关系如履薄冰，指不定哪件事做了导火索，傅相和镇北侯就彻底闹翻了。你在这时候让傅家人掺和世子参加的席面做什么？”
“嘉儿的烧尾宴没出事还好，万一出了事呢？一查里头居然有傅家人的手笔，你想惹祸，沈家人可不想引火烧身！”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你懂不懂？”
愚蠢！
王蓉被说得面红耳赤，可听懂了沈安华在担心什么事后她反而定了心神。
她破涕为笑，刚想说破世子和傅环佩的关系，话音就被沈嘉截断了。
“父亲说得是。这件事是母亲草率了，我们再改改。”
王蓉猛地回头，却被自己儿子死死攥住了手腕。
沈安华冷哼一声，“你母亲之前还怪我是对宴席不放心才想来预演，还真多亏了我的不放心。这万事就如同练兵，预演合格了才能保证临到头了无大的差错。”
说完这句话他便再不看这母子二人，拂袖而去。
他走后，王蓉愤愤不平道：“嘉儿！为何不让我说！”
沈嘉松开他母亲的手腕，不顾及她已经被捏起了一圈红印，语气冷硬道：“母亲，就如父亲所说，万事预演了才能保证无大的差错。没有把握的事可不好乱说。”
沈嘉轻嗤一声，“江厌离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就这么确信傅环佩稳赢了？别老惦记你那好侄女了，她真那么事事为你着想，怎么这几年都不见她来蜀州了。”
王蓉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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