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冰山一角
她抬手指了指沈嘉，“总归是一家人！”
一家人？
沈嘉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但他懒得再劝。
“不管到时候来参加的有什么人，总归这场宴席是为我而办的吧。我不想要她插手，这样说母亲明白了吗？”
王蓉气得直哆嗦，过来拼命捶打他的肩膀，“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我记得这次烧尾宴好几个厨子都是她推荐过来的吧，既然父亲都发话了那就全都撤了。府里的厨子若是没本事，就全包给食店、酒楼什么的，还懒得麻烦了。”
安排完毕他挪开王蓉的手，沿着沈安华离去的方向，转身干脆地离开了。
院子里，昏昏沉沉的傅婉被推了推。
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地问，“结束了？”
巧慧无奈点头：“结束了。”
“怎么样，我们的点心没出差错吧？”
巧慧把刚才的情形描绘给她听，然后道：“咱们好像不需要再改了，倒是大菜那边，好几个厨子被开了，菜式也全换过一轮，几乎都包给了醉仙楼和芙蓉酒家。”
傅婉听了有些无语，她打了个哈欠，道：“......那之前忙活那么半天是图什么？”
“算了，反正和咱们也没关系。回去休息吧。”
巧慧眼睛也亮了亮：“是啊，验收完了咱们就只用等升学宴那天了，然后便可以拿赏钱了！傅娘子，你大包大揽最辛苦，想必能拿好几十两吧？！”
傅婉想到，干完这一票后她大概率就能彻底脱离沈府了，一时心里也飘飘忽忽像醉酒一般美妙。
嘴上倒是仍谦虚淡定得很：“全凭向师傅和李嬷嬷两人分配。咱们闷头做事就行了。”
回到自己屋子的傅婉把鞋一踢，直接飞扑上床，她连轴转了好几天早就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此刻谁也不能拦着她睡觉。
苍竹居里的傅婉抱着枕头正做着抱着钱箱数钱的美梦时，某一处就没那么惬意轻松了。
斑竹林下方的密室中。
血腥味萦绕不绝，斑斑锈迹的铁架台上束缚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男子的手脚全被手腕粗的铁链死死绑住，身上处处是皮开肉绽的伤口。
见他又晕死过去，一盆热盐水又浇上去，痛得他奋力一奔。
沉重的铁链发出哗啦声。
他想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然而之前叫得太多，嗓子早就破了。男人额头鼓起可怖的青筋，最终喉咙里也只能发出绝望的咯吱咯吱声。
暗室里静的令人压抑。
他再也忍受不了了，挣扎着用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说。”
通红的烙铁在他脸前停下，戴着黑色兜帽的黑衣人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铁栅栏外，沈烨一身白衣坐在木椅上，身旁站着两人。
闵仙桃双手抱胸，一身粉裙，成了这个黑暗的密室中唯一的亮色。
她板着脸，一脸不高兴：“终于愿意开口了。真想知道是哪家养出来的死士，嘴这么硬。”
文渊甩了甩僵硬的胳膊，走进铁门，伸手把袖中的象牙腰牌递到囚犯的面前，“认识这个吗？”
囚犯睁着肿大的双眼仔细辨认后，摇了摇头。
“不认识。”
青年的神情陡然一变，眯了眯眼，道：“千金阁的委托不是你接的？”
铁架上的男人喘着粗气，呛出几口血沫后虚弱地否定了文渊的猜测。
“我是白虹山庄的人。”
文渊惊讶地回头，和沈烨无声对视一眼。
“白虹山庄？”
这个答案竟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白虹山庄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但此前与他们毫无交集，乍然听到他有短暂的失神。
紧接着他追问道，“白虹山庄的人埋伏在苍竹居做什么？”
那人一脸苦笑，“不是埋伏，早知道你们如此厉害我根本不会冒然闯进来。我接到的任务是杀掉几个被卖进沈府的侍女，没想到......还没摸进屋子就被抓了。”
侍女？
文渊一脸匪夷所思，这走向怎么越来越离奇了。
感情他们审了半天，这探子的目标根本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
不对，也不一定就名不见经传。
几个普通的侍女怎么可能能劳烦白虹山庄派出死士。
“你要杀的侍女叫什么名字。”
沈烨指尖轻敲膝盖，眉眼平和，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但闵仙桃看得出来，这种事态超出控制的感觉令他很不爽，她赶紧缩了缩脑袋。
探子虚弱地说，“不知姓名。只知道要杀的全都是在九月二十五日那天被卖进沈府的丫鬟，我接到的密令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沈烨平和的神色里多了几抹古怪之意，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
他抬手，冷淡道：“名册拿来。”
一旁值守的暗卫立刻递上来一本蓝色封皮的名簿，闵仙桃也搭了个脑袋往下看。
沈烨敛眸，顺着书册上的日期一页一页慢慢翻着，很快就翻到了九月。
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划动，最后停在了几个名字上面。
闵仙桃跟着念念有词，“槐花苑月莲、槐花苑香竹。”
“苍竹居红豆、苍竹居香芹......”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她猛地瞪大双眼。
沈烨的手指慢慢退开，露出了被遮挡的墨字，最后一个笔划如笔走游龙。
“苍竹居傅婉。”
蹲在探子面前的文渊听到后面念名字的动静忽然消失了，隔着栅栏勾头问：“怎么？那几个丫鬟真有问题？”
然而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在我的地方杀人，你们胆子真的很大。”
低沉阴冷的声音幽幽响起，语调清冷森寒，男人狭长眼底满是阴郁。
文渊见沈烨这样头皮发麻，看向闵仙桃，无声用嘴型问：他怎么忽然生气了？
谁知道闵仙桃也不理他，掰着拳头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冷笑道：“白虹山庄是吧，本小姐记住了。”
居然敢动傅婉！
一开始或许是蓄意接近，可闵仙桃后来是真把她当自己好姐妹对待的。
沈烨站起身，走到铁架面前，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架子上的男人。
被绑手绑腿，用过刑，按理来说已经无力挣扎的男子看着这个在前几天一直隔岸观火的白衣人走过来，背脊一寒，拼命往后躲闪。
刀口舔血无数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白衣人是场上最危险的一个。
他的躲闪毫无用处。
沈烨抬手，轻描淡写地捏住他肩上的伤口。
探子发出嘶嘶痛叫，沈烨恍若未闻，手指反而用力抠进了他伤口内的血肉，语气带笑。
“我问你答。”
“白虹山庄为什么要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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