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愧是你
方知文看看只在一开始慌乱一瞬，很快就平静下来的姜华清，又看看从头到尾都没什么烦恼，兴致勃勃地埋头做腌菜的傅婉。
脑子缓缓打了个问号，是他太杞人忧天了吗？
傅婉弄好一缸子腌菜，视线落到她一开始拿的牛蒡身上。
也不知道这几根牛蒡是谁拿来的，这种植物药食两用，其实蜀州的气候并不适宜其生长。
一般长在南边有松沙土质的地方，牛蒡叶可作为时蔬炒菜、煮汤，牛蒡根既可以炒菜、煲汤也可以拿来腌制酱菜。
不过既然已经做了腌菜，那牛蒡她就打算用别的做法了。
傅婉眼睛亮亮的，想起自己以前在书上曾看过的一种名叫牛蒡脯的东西。
她回忆书上的内容，上面说选用初冬的牛蒡,洗净去皮后煮制，取出压干，放入盐、茴香、莳萝、姜、花椒、熟油，封闭腌渍一两日，焙干或晾干食用。
听说吃起来有肉脯的味道。
可惜她手边没有莳萝，只能暂时将就着用茱萸替代，应该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吧。
做好的牛蒡脯看起来像笋干，白色的肉被酱汁染成淡淡的黄色，味道闻起来像凉拌笋丝。
那几根牛蒡估计是哪个佃农无意之中夹带进来的，一共只有寥寥数根，切成段刚好装满一小碟。
傅婉把做好的牛蒡脯放进密封的坛子里阴凉。
回身一看，姜华清站在盆边，正盯着木盆里的大鲫鱼跃跃欲试。
“婉娘，这条鱼你打算怎么弄？我来帮忙！”
方知文回过神，把满脑子的杂念抛在脑后，也学着傅婉挽起袖子：“东家，我也来帮忙。”
傅婉也不矫情，现在天色不早了，多几个人一起做菜大家也好早些吃上饭。
她想了想，指挥道：“那方先生你就帮我杀鱼，华清，你帮我剥些姜蒜吧？”
姜华清点点头，自顾自走到一旁去剥蒜，她一开始虽有些笨拙，但聪明伶俐不多时就掌握了诀窍，把葱姜蒜处理得干干净净码在碗里。
另一边，方知文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他一听傅婉让自己杀鱼就信心满满地走到案桌前挑了把菜刀，然而等站在鱼前，看着那只摇头摆尾的大鲫鱼时才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杀鱼。
鱼，怎么杀来着？
苦读圣贤书十几年的方秀才手握菜刀，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虽然他熟读圣贤书，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一位圣贤有在书中教过怎么杀鱼。
木盆里，大鲫鱼在水中游得畅快，游得自在。
不知怎地，方知文总感觉这只大鲫鱼在游过自己眼下时，一道银光闪过，好像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傅婉在厨房里转了转，找到一口鼎中还有些鸡汤，应当是走的那些厨子做菜时剩下的。
看来他们的决定做得很仓促啊，要是这群人早就准备要走，怎么可能还会熬汤。
早就把包袱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傅婉摇摇头，罢了，想走的人留不住，不想走的人不必留。
她取下竹架上挂着的一条火腿，又挑了案桌上放着的几根冬笋，将这些菜都处理好后，她回头才发现木盆里的鲫鱼竟然还活着。
方知文还提着菜刀一脸严肃地盯着盆里的鲫鱼，仿佛在面对什么棘手难题。
傅婉走过去，接过方知文手里的刀，“方先生，看来你今日还是歇歇吧。”
“你这刀就选的不对，杀鱼用菜刀可不方便，得选这种刮鱼刀，剔骨刀也成。”
她揶揄道：“等你杀完鱼，说不定明天的太阳都升起来了。”
方知文尴尬地摸了摸下巴，“这，东家，有些事真的是做了才知道原来那么难。”
他叹了口气，“这下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酒楼的厨子都个个这么金贵了。”
“后厨的哪一步不是实打实的技术活！”
说到这他又开始愁得慌，他们还能找到合适的厨子吗？
傅婉笑了笑：“方先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想了想，不慌不忙道：“再等等吧，等过几日咱们就有机会了。”
方知文摸不清傅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见傅婉杀鱼杀得专心，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便悄悄走到姜华清身边问她。
“掌柜的，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看着姜华清镇定自若的神情，估计她应该清楚，好奇地看着她，想知道是怎么一个答案。
谁知姜华清看了看他，理直气壮道：“我不知道啊。”
？？
方知文：“啊？”
您不知道您怎么这么淡定啊？！
难道是他心态太差了？
方知文有些想苦笑，他自诩处事虽算不上临危不乱，可也是勉强能波澜不惊。
谁知今日才发现他还没两个小姑娘冷静。
姜华清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冷静不是因为知道婉娘的安排。”
她可跟不上婉娘跳跃的思路，也没有她那样神奇的脑回路。
方知文好奇道：“那是因为什么？”
姜华清双手环胸，一张秀丽白皙的小脸冷静淡然，她靠在案桌上同方知文分析道。
“这样反而是好事。”
“我们根基不稳，店还没正式开起来就和大酒楼蓬莱居杠上了。”
“对外有竞争对手打压，可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隐在暗处的诸多隐患。”
她顿了顿，对方知文道：“在我看来，这些人走就走了，而且走得很对！正好可以过滤掉那些和我们心不齐的人。”
“要我说这个阶段越长越好，最好过一段时间再招募人手，等到这些左右摇摆的人都走光了再招进来的才是我们淑女斋真正的自己人。”
“咱们现在只需要静待时机。”
傅婉站在他们对面，哐哐哐下手剁着鱼糜，听着姜华清理智的分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对嘛！
这才是她记忆里的姜华清。
这才是未来的大昭第一女商人！
她之前还隐隐担心，华清毕竟和原书的人生轨迹不再完全一致，失去了这块磨刀石，不知道她的前路会如何。
现在来看，是金子总会发光。
有的人，天生就是一块璞玉，无论如何雕琢，最终都会绽放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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